兴元十三年,除夕。
大虞皇城,净身房。
“行了,抬走。”
说话的老太监枯瘦干瘪,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月牙刀,将半截割下来的模糊血肉放置到手边的盒子里。
旁边候着的几名小小太监中走出两个,左右一抬,将木架上昏死过去的少年抬去了隔壁。
“先前宫里血火冲霄,剑气横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愿不要波及到这边…”
老太监忧心忡忡,扫了摊开的名录一眼,扯开尖细的嗓音叫到:
“最后一个…赵高!”
“等等!”
不远处,刚刚缓过神来的赵高,下意识地双手捂裆,心里破口大骂——
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听过的大虞国也就算了,偏偏还即将成为太监!
男人没了二弟,就如鸟儿没了翅膀,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就离了个大谱!
“怎么着,字也签了,押也画了,钱也发了,现在反悔?”
老太监蹙起眉头,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一抹冷芒,寒声道:
“反悔也没用,进了这里,要么割了,要么死,没第三条路。”
“不是,我…”
赵高咽了口唾沫,只觉浑身发虚,环顾左右,这是一间密闭的房间,几根儿臂粗的灯烛将屋里照得纤毫可见。
老太监手提月牙刀端坐在凳子上,面色阴沉如水。
四周散布着五六个“婀娜”的小太监,正一脸阴狠地看了过来,好似择人而噬的毒蛇,让人头皮发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这些小太监都会武功,根本逃不去。”
赵高收回目光,想起记忆里一些信息,只觉嘴角发苦。
原身本是关外辽地一书生,和父母亲族逃荒一路南下,到了京城,已是孑然一身。
饥寒交加之下,被人牙子用一只炊饼忽悠,就稀里糊涂地签了卖身契,进宫当太监。
可临到头,他自己被吓死,换老子来受这一刀?
丢雷老母!
“别墨迹了,早点割完,早点休息,明儿正旦,忙着呢。”
老太监不耐烦地朝两旁的小太监丢了个眼神,登时便有一个和赵高差不多高的小太监出列,向赵高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我拿过省冠军…哎哟!”
赵高双手抱架,话没说完,就见眼前一花,肚子上重重挨了一拳,整个人登时倒地不起,痛得差点晕过去。
这小太监年纪看起来十四五岁,可拳头又快又硬,力气极大,比前世交过手的职业拳王都要厉害。
“公公不好啦,有圣火教的妖人混入宫中,趁今夜大宴…刺杀皇上!”
就在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冲了进来,话刚说完,就被老太监一巴掌扇倒在地,半边脸须臾间肿成了馒头。
“你这小畜生欠打,咱家可好得很呐!”
老太监轻哼一声,目光闪烁,心下沉吟道:
“难怪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圣火教的妖人,也不知他们怎么混入宫中…”
“公公,那刺客挨了卢太师一记‘冰魄凝光指’,似乎正朝咱们这边逃窜…”
小太监吐出几颗断牙,顶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跪在老太监跟前,眼中满是兴奋:
“只要我们拦住那刺客,绝对是大功一件…”
“嘿,不知死活。”
老太监一脚将其踹得吐血横飞出去,神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连满朝文武都留他不住,你几斤几两,就敢惦记?”
说完,他把月牙刀往火上烤了烤,指着倒在地上装晕的赵高催促道:
“赶紧的,割完了走人,免得祸事上身。”
“放开老子!”
不多时,奋尽全力挣扎的赵高就被两个小太监抬到了架子上,呈一个很羞耻的截石位固定住。
赵高使劲挣扎,却发现抓着自己手脚的小太监力气大得惊人,好似铁箍一般,根本动弹不得,于是破口大骂:
“丢雷老母,你们这班生儿子没屁眼的死扑街!”
老太监似很享受赵高的无能狂怒,笑眯眯地扒下他的裤子,眼中登时露出一抹震惊,口中惋惜道:
“如此雄壮的本钱,这一刀下去,倒是可惜了,咱家——”
“噗!噗!噗!”
就在这时,几根牛油大灯瞬间熄灭,屋内陡然一黯。
紧随之后,是一连串闷哼,空气里的血腥气顿时又浓郁了几倍。
这…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