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眼望去,路上不见其他行人。
路灯老旧,却依然坚持着散发出朦胧白光。
衬得两旁景观树丛,愈发显得幽邃。
云朵稀疏,被清冷的月光描上了一层淡金色花边。
恍若绣在帝袍上的云纹,孤傲且华贵。
车里播放着自由洒脱的民谣,吉他断断续续,卡在有气无力的歌声节点上。
刚刚好的节奏……
正如今夜的一切。都刚刚好!
和小群里这帮玩得较近的老同学,已经有两年未见。
难得在今天聚齐。
从歌厅出来,皆是带着困倦与难舍,但大部分人还是毅然各自离开。
有些人明天要正常上班。有些人明天要出差。还有些人明天要带孩子去游乐园……
成年人的周末,并不如年少时想象的那样悠闲。
“噫!黔哥是不是睡着了?”
“我黔哥怎么可能睡着,诶,黔哥醒醒,建建想听你指导两句。”
“亮亮你这人不上道子,怎么能影响我黔哥养精蓄锐,待会回宾馆还有两知性大姐姐等他……”
劳黔虚眯着眼睛,视线从窗外收回。没好气的开喷:“可闭嘴吧你!我是那种人嘛,净在败坏我名声。”
“就是就是!”胡伟建笑道:“连我黔哥口味变了都不知道,我黔哥现在喜欢年轻小妹妹。”
“热辣鸭头,火辣爆汁是吧,还得我黔哥会玩。”朱铮亮笑着打趣。
“昂,是我的错!”邢疍夸张大叫,“黔哥居然喜欢年轻的了,莫不是安分了,想结婚了?!”
“你们这些人,可行了啊。好好的洁身自好,单身大小伙,被你们这些人造谣造的,咦~。”
劳黔确实非常困了,说话都带着鼻音,话音刚落,便又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我黔哥可是立志要当丞相的男人。怎……”
哧——
“卧槽~尼玛找死啊!”
朱铮亮大骂着,一脚急刹的同时,方向盘猛然左打。
车身剧烈晃动,所有人都是兀的一惊。
瞬间清醒。
纵使有着安全带的束缚,几人的身体仍是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偏倾。
“这人喝酒了吧!”胡伟建吐出一口气,心悸道。
邢疍搓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谁懂,大晚上的,也不看路,就这么一头冲出来,不要命了!”
朱铮亮刹住车,打开车窗作势开骂:
“你眼……”
劳黔一把拉住他:“都过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也吵不出什么来,可别那人真的一上头,过来碰瓷,更麻烦!”
朱铮亮一愣,随即愤愤的吐出一句:“煞笔!”
只不过……声音有点大。
而后迅速一脚油门驶离。
他也怕被碰瓷!
没过几分钟,路上的人稍微多了些许。
到了繁华地段。
享受夜生活的人们还在外面浪荡。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出头。
正经人早已回家躺被窝。
路旁,一撮醉意十足是中年人在大声吆喝着,一副指点江山,高谈阔论的姿态。
其中还夹杂着两三个衣着打扮光鲜,却又无处不透出廉价味的粉妆妇女。
胡伟建望着这一幕,笑眯眯的嘟囔道:“这些年纪大的,精神头足呢!”
“但凡家庭和睦,你看他们回不回家,要么就是不安分的主,要不就是家庭不幸的可怜人。”邢疍手伸出窗外,感受晚春深夜的凉风,寒意仍在。
朱铮亮搭腔:“我觉得,这些人都不安分!”
“我觉得,你说得对!”劳黔打了个哈欠,眼前的光线被模糊,好片刻,才恢复正常。
“我记得你以前挺能熬的啊!怎么现在哈欠连篇的。”朱铮亮转过头,打量了劳黔一眼。
“还有几年三十岁了,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劳黔缓缓道。
“黔哥是在官部工作时间长了,染上了官味,早睡晚起,已经习惯。”胡伟建道。
朱铮亮开玩笑说:“黔哥什么时候升职啊,也带带亮弟。”
“等我啥时候成为正式成员再说吧,现在还只是个外部打工人,一眼望不到头。”
邢疍正经了几分询问:“黔哥,你现在月薪多少?”
“两千,勉强温饱!”劳黔坦然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
胡伟建开口:“你不是还有个渔场,观赏鱼市场应该还可以的吧?”
劳黔摇摇头:“我这才刚起步,勉强回本,等再过几个月新鱼上市,就能有起色了。”
“小说还写吗?”朱铮亮目视前方,随口道:“我还记得给你第一本签约小说,打赏了二十块钱。”
劳黔笑了:“那是我写书至今,收到的最大一次打赏,记忆犹新呐!”
“啧,啧啧……”
“前面那是怎么了,好像在打架?!”朱铮亮声音大了几分,吸引了另外几人注意。
后排的胡伟建和邢疍都趴在椅背上,伸长脖子朝前面观望。
劳黔睁开惺忪的眼眸,定睛看去。
果不其然。
一群年轻小伙,在乱殴。
夸张的姿态,宛若疯魔。
擎着塑料凳的手臂高高扬起,奋力的朝对手砸去。
塑料凳霎时破碎,四分五裂散射开来。
而举着凳子的小伙,被对方一拳抵在心口。
依稀看见……拳头尖端,闪过一道隐晦的寒光。
似乎……
是刀!
果然,当那人收回拳头的时候,举凳小伙显露出一副脱力的姿态。
随后“噗通”瘫倒在地。
令人惊惧的场景不止这一处。
更有不少小伙挥舞着方头刀片,动作幅度很大,追着部分人砍杀。
那些被追砍的小伙脚步踉跄,或许是喝多了乏力,也可能是被吓到腿软,但是在生命的威胁下,总能险之又险的躲开刀锋。
可也有运气不好的,被追上后,惨遭击打。
凄厉的惨叫,疯狂的吆喝。
纵使隔着老远,依然清晰的传入几人耳中。
“好家伙,那地方不正好是你们宾馆门口。”朱铮亮咽了咽唾沫,缓声说。
“是的!”劳黔点头。
朱铮亮把车慢慢靠边:“先停这,等他们结束了再过去。现在小年轻不得了,也太吓人了。”
“这年头,社会太浮躁,不是打架就是杀人,几乎每天都看到网上说有人跳楼,也不知道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胡伟建唏嘘道。
“对了!”
邢疍轻拍了一下朱铮亮的肩头:“亮亮,听说你老家那有个孩子跳河了?”
“听说了。”朱铮亮点头。
邢疍追问:“那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听说真实情况是被霸凌致死后,扔下去的!”
朱铮亮回头看着他道:“我都好几年没回去了,跟家里人也没联系,你还不如问黔哥,就他家边上那条河。”
“嗯?”邢疍诧异。
还没等他开口。
胡伟建解释道:“亮哥老家跟黔哥家,是邻镇,就隔了一条河。”
劳黔道:“听那边管治署的人说,被打烂了之后丢下去的。”
“那媒体还说什么船底螺旋桨打的……”邢疍有些愤怒,“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朱铮亮道:“你是没适应,就那河里,被打死丢下去的,被追砍自己跑下去淹死的,几乎每年都有。只是消息没传出来罢了,实际上隐藏在黑暗中的肮脏,很多很多。”
“就是,昨天大川国皇帝还被刺杀了,耳洞都打出来两。好在没生命危险。”胡伟建道。
“这边管治署可以啊,来的很及时。”
远处路口,闪烁起冰蓝色的灯光,正是管治署的公务车,在疾速朝案发现场赶来。
“终于能回去睡觉了,可给我困富了!”劳黔迷糊道。
“跑了跑了,他们也怕被抓。”
朱铮亮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疍哥去酒吧嗨,回来打车,超载被抓署子里。”
“那能怪我哈!又不是我出的打车费。”邢疍哭笑不得,对于这件事情,他非常无语。
纯纯的就是无妄之灾。
“救援车也来了,看现场这情况,来的少还不够。”
车顶上粉红色灯光非常柔和,又极具穿透力。
哪怕还没看到车,路面及周围环境,就已经被渲染上一层明亮的粉光。
“应该不会少。”
“三辆了,后边好像还有。”
“黔哥要不你进管治署得了,你看多威风,就一辆车,四个人,把这么多社会大哥都吓跑了。”朱铮亮道。
“我倒是想进啊,知识储备考核,体能考核,应对突发考核,我有这水平,早就去了。”劳黔没好气道。
就跟家里人一样,……
“实在不行,你就去官部上班。”
可别说官了,哪怕是当个吏,也是祖上三代求来的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