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万里刚记事时，父亲曾对他反复说过一句话。

早被他抛之脑后。

却在刑场之上，回顾短短二十寒暑这匆忙一生时，他不知怎地，脑海中突然蹦出这句话来。随即浑身金光涌现，一切桎梏自体内打破。他腾空而起，环视下方被金光震塌的处刑台，惊得目瞪口呆的督斩官，和早已沸腾的围观人群，轻叹一声，从空中消失不见。

……

六个月后的一天午后，甄氏皇朝境内，云州九座主城之一的安怀城，刚被夏日的一场大雨浇透。

阳光重新威武地巡视山河，热浪再次奔腾地滚涌游荡。

晶莹的雨滴在某间茶楼的屋檐下还在缓缓集聚，慢慢滴落，滴答滴答，清脆的声音像是送别阵雨，像是迎接茶客。

一位接一位的客人，走进茶楼，或要借清澈透碧的绿茶一洗雨天的烦躁，或要借醇厚浓郁的红茶激出体内的湿寒，还有酒客要一饮忘忧。

当然最少不了的是茶楼里说书先生脑海中无尽的稀奇又引人流连忘返的故事。

这日说的是消失的犯人。

茶水沸腾，茶香四溢，茶客渐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一位新来的五十多岁的说书人身上，他手持醒木轻拍于桌，朗声说道：

“话说这姜万里，当时年纪不过十八，却胆大包天，当街下跪拦截郡守马车，哭喊冤枉。郡守怜他年少体单，亲自上前扶起，乃不知他掏出一柄短刀，快速连刺郡守数刀，致其当场身死。”

周边一阵议论之声。

“姜万里马上被判死罪下狱，待皇朝旨意到后便要施以斩首。正遇圣主过世，新主登机，大赦天下，免于一死，派发北部边境效力，以挽其罪。他不知悔改，在边境与外族沆瀣一气，在战斗最为激烈之时偷开城门，差点酿成城失，此乃罪大恶极。被判通敌卖国之罪不可恕，圣主明令押回皇都，在万众面前，千刀万剐。”

周边茶客群起哗然。

“正要行刑时，皇朝北境之边，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而来，数百里尽成白色坟场。西境之边的群山密林，响起群妖的向天咆哮。南境之边的佛国吟唱，幻化成一尊巨大佛陀，千里之外的百姓都能清晰望见。东境之边更是掀起海啸，卷走不知几多渔民。”

周边倒吸几口冷气，屏住呼吸。

“更关键的是，姜万里突然浑身大发金光，好像一颗人形火球，似有千钧之重，瞬间压垮处刑台，惊退走围观百姓。而后升上高空，无视皇朝强者群攻，全身而退，再也不曾在皇朝境内现身。”

周边气氛莫名凝固。

“此人此番异象惊动圣地圣人，据说八大圣人中的三位共聚皇都，与圣主共商后发天下令，在全大陆追杀他。原因众说纷纭，有传其身份惊人，或是某位圣主之后，要颠覆现有皇朝。或是某位圣人之后，要取代现有修行势力格局。或是根本不是人族，是外族安插在人族的超级奸细，等等。甚至有说其根本不是此方大陆之人。圣令上虽未明告身份，却说他可能带来人族万载不曾有之动荡，必杀不恕。”

周边一片寂静哑然。

“通观姜万里之行径，本来无外乎杀人通贼等算不上天大的事，因处决时种种异象，一跃成为皇朝要犯，不能不令人感叹世事无常。”

说书人端起一旁茶水，轻抿两口，听到台下有客问道：

“那人长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