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拖拉机更拥挤了。

上一辈人的脸上并不会像王晴一样洋溢着对过年的期待。

年关，年关，过一年，过一关。

关关难过。

等到拖拉机开进了村里，乡亲们各自带着自己的年货回家。

王恺无意中发现母亲的腰杆直了起来，虽然左右手提的东西并不算少。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花了不到三百五十块钱。

三百五十块。

一顿早茶钱。

可是在这个猪肉只需要两块钱一斤的时期，撑起了母亲一直遗失的尊严。

跨过那道母亲垫好的臭水沟，邻居婶子正好端着一盆洗菜水准备倒在一边，她看见母亲手里面大包小包，讪讪打着招呼，盆里的水，终究没有直接泼出去。

涛哥还是没有回来，邻居婶子看见王恺，也没有再询问的意思。

王恺打了声招呼，跟着母亲一起回家。

“都被厂子里开除了，显摆什么！”

落在最后的王恺听见了她的嘀咕声，头也没回。

回到屋里，王晴开始帮着把年货分类归置，属于她的头花，手套，帽子，小挎包，蝴蝶发卡都被她藏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王恺趁着这个时候，把之前买的那个手机拿了出来，母亲笑笑没说话，接着之后取了个塑料袋包着，挂在了里屋。

“恺，把这一袋子提到你奶家去。”

母亲选了一小部分果子，大约两斤猪肉装在了另外一个袋子递给了王恺。

若是放在之前，他可能会抱怨两句，但是出去了半年，想通了许多事情。

奶奶家那边有二叔三叔四叔小姑几家人，这点东西目前对王恺来说，不足为道，都在一个村里，哪怕之前再不愉快，礼数不能忘记。

王恺提着袋子点点头，招呼了一声，王晴不乐意去，只能自己提了过去。

横跨大半个村子，村西头叔叔们聚集在祖屋，姑姑和奶奶炸着油糕和芝麻叶，油条，王恺把东西放那，推脱了让过来的油糕。

做人需要有些骨气，从三年前那天也是炸制这些东西奶奶把它们吊起来王晴吃不到以后，王恺就基本没来过这边。

当然，他们也没再喊过王恺一家。

回到家，母亲已经在剁着肉馅，肥瘦相间五花三层的五花肉，里面裹着小葱和今天刚买的芹菜，没等包呢，就让人觉得香。

换个时间王恺可能就会提醒母亲这么好的五花肉不做红烧肉就可惜了，但今天，它只能被剁成肉沫，红烧肉？

哪家可以那么奢侈?

他们家身处中原地区，这里虽然算不上贫困，但也远没有到达小康的水平。

三个人有说有笑，饺子下锅，到碗里，蘸着今天刚买的王勿桥香醋，调上蒜泥，浇上香油。

香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