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9章 04.(1 / 2)言情线又崩了首页

在厍钧这里,所谓的亲人家人并不具有任何的特殊性其意义和外面街区上行走着的过路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过去的那些记忆他虽然都记得然而那些记忆仅仅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景象,甚至于,在他这里,觉醒前的他和觉醒后的他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曾经的他不会漠视生命,有时候路过街道看到一些流浪猫,都会在下次过来时,给它们带食物。至于现在,就算有谁在他面前忽然死去,或者可以说他亲手结束谁的性命心绪上半分都没有起伏。

觉醒哨兵能力的开始那几年,亲身所遭遇到的那些事以及那些蚀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痛楚几乎耗尽了身体里的所有可以称之为感性的东西。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寻自己的父母,印象里那是一对善良和蔼的夫妻,他们这半生都没有伤害过谁,而他们的儿子,一双手,却是不知道夺走过多少人的性命,沾染了多少温热的鲜血。

面对厍言的请求,厍钧第一时间是回绝,他喜欢独处,不喜欢喧嚣吵闹的地方,虽然这里相对安静,但比不上他当下的住处。

意外被拒绝,厍言没立马放弃,继续游说:“表哥你吃了饭再走吧,从一做饭很好吃的。好不容易见到你,多待一会,行吗?”她毫不吝啬地将男友许从一搬出来,不知道这会许从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这个身为哨兵的男人可以马上走。

同时他也在暗中思考,他不能继续再待在这里,和哨兵待得时间越长,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精神体这会还栖息在外面一根电线杆上,幸而这个时间点不少飞鸟还巢,有一些同白鸽停在一起,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

刚想到一个提前离开的借口,垂在腿边的手别人拽住,略微一怔,随后转目,厍言眼里有点急地看着他,说道:“从一你帮我劝劝表哥,让他留下来。”

有十多年不见,虽然小时候彼此关系不错,她经常跟在厍钧身后,但彼时都还小,而此时大家都长大成年,血缘关系在这里,磨灭不掉,可疏离的感觉却是相当明显,明显到厍言在男人冷冷淡淡的注视下,心中讪然。

厍言很急,急得似乎要是许从一不答应,眼里闪烁着的水波,就会坠下来一样。她甚少在许从一面前露出这样悲戚的神色,许从一心间微微一悸,离开的念想只能作罢。

“……请留下来吃顿饭。”他唇角带着浅浅笑意,声音里掺杂着请求。

厍钧在许从一的注目中,忽然觉得这人声线很好,语气虽然和之前同他说话那会没有多大区别,起伏不大,这人说话声,如细语,也似穿过竹林的微风,竹叶娑婆声响里,幽幽浅浅吹拂进心间,带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厍钧是哨兵不假,但作为黑暗哨兵的他,即便是刚觉醒那会,精神力暴走失控,都没有倚靠过任何的向导,就算后面接触过向导,他从来没有让他们侵入过他的精神图景里。记得有那么一两个试图想和他精神结合的,最后的结果是他的精神向导,吞噬了那名向导的精神体。后面那名向导因为失去精神体而崩溃,一直到现在,似乎都在塔里接受治疗。所以,即便他能力突出,但对于向导了解得并不深刻。

起码在此时,他暂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面前这个青年,暗里对他使用了精神暗示,这种暗示不需要探出精神触丝,向导尤其是精神力强大的向导,完全可以仅通过语言,就影响他人的想法。将之往自己想要得到的那个方向引导。

厍钧望进许从一眼眸深处,那里好似有一汪清澈见底的幽潭,另注目者生出一种想靠得更近,看得更清的念想来。

见厍钧没立马就反对,态度似乎看起来软化,厍言担心等下去他会反悔,鼓起勇气:“楼梯在里面,表哥去楼上坐坐。”

转念想了想,好像留下来吃顿饭,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目前手上正在处理的两件事,一件事寻找到那个将想到抓去做人体实验的人,另一件就是,把在这附近出没的那名向导给寻出来,然后送到塔里,眼下信息都中断了,急也急不来。

厍钧头稍稍点了点,表示留下。厍言顿时喜上眉梢。

转目时,看到店门还没有锁上,于是拿过挂上面的锁,没有自己带厍钧上楼,而是叫许从一随厍钧先一步上去,在她看来,许从一和表哥一样都是男的,也许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从一,你和表哥先上去吧。”厍言这样说道。

许从一松开弯曲的指骨,眉眼都携着柔和,朝厍钧走去,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楼上是间套二的、格局不算很大的房间,长型客厅,一张三人座的沙发。进门的左手边就是饭桌,饭桌内里的角落中则是单开的冰箱。

许从一带厍钧到客厅,在厍钧坐下时,拿过矮的方形茶几上的遥控器,准备将电视打开,让厍钧看会电视,他就去厨房做饭。旁边一把淡然的声音。

“不用开。”厍钧视线落在许从一侧脸上,从这个角度去看青年,发现他脸部轮廓线条流畅,棱角分明,比起正面看,好像特别很多。嘴角微微绷着,面颊上一个向里凹的小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人有种魔力似的,会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他身上。

厍钧搁在膝盖上的手摩挲了一两下。

许从一将遥控器放下,到饮水机边拿了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了杯温开水,端到沙发边,放茶几上。

男人随口道了声谢。

许从一说:“你坐会,我去做饭。”

往厨房走时,楼梯下传来往上的脚步声,没等厍言上来,许从一加快脚步,去了厨房。

将厍钧买的百合花,仔细放好,关了店门后,厍言快速走上二楼,一进客厅,首先看到的是存在感异常强烈的厍钧,随后才是厨房那边的放水声。

厍钧半靠着沙发背,两条大长腿自然分开,一手搁在沙发上,一手搁自己腿上,偏头望着旁边的玻璃窗外,精神体也走了上来,这会正趴在厍钧的脚边,一身漆黑发亮的毛皮,灰色兽瞳随着厍言的靠近,而跟着转动。

厍言下意识往四周看,什么都没有发现,可神经忽然就绷了起来,总觉得这里好像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盯着她,盯得她脊背发寒。

“表哥不看电视?”厍言找着话题。

男人转过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眼睛里没有多少情感色彩,吐了一个字:“吵。”

吵?

厍言愣了愣,忽的,身体颤了下,像是才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她的亲人,和她还有许从一不一样,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个哨兵。刚刚轻而易举就捏碎坚实的花盆,以及那会他周身狂涌的令人心颤的气势,都指向一个事实,厍钧他是哨兵。

生活中可以说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接触到一个哨兵,在厍言的印象中,他们是一群常人难以接近的存在,他们的出现,就意味着战争和混乱。然而没接触过,不表示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哨兵五感异于常人,同向导一样,他们多半也是住在塔里,外界纷乱的东西太多,不管是这些在他们看来影响不大的景象,或者听起来没什么感觉的声音,哨兵那里,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微小的树叶坠落的声音,他们都可以听到。

随时随地都处在这种状况中,精神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受到影响。

他们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却同时,受到各种各样的影响,这样一对比,其实作为普通人挺好的。

厍言没再多说什么,拧身去厨房帮忙。

买的菜不多,都是已经处理的差不多的,只用洗一洗,再切一下。

半个多小时,许从一就炒了三个菜,外加烧了一个汤。

厍言帮着将炒好的菜端出去,并过去叫厍钧吃饭。

很简单的几个菜,看起来尤为新鲜,厍钧随意夹了面前一道,放进嘴里咀嚼,味道说不上最好,比高档酒店要欠缺一点,不过似乎很开味。对面厍言和许从一坐一块,许从一先给厍言盛了碗汤,汤是素汤,厍言刚退了烧,病好一点,不宜吃太过油腻的。厍言喝了一口暖暖的汤,面上流露出幸福的神色来。

厍言心里有很多问题,例如想问厍钧现在住哪里,做什么工作,也更想知道这些年厍钧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只是在抬眸间,看到厍钧冷沉着眼,面容英俊依旧,可那股随时都萦绕在他周身的此人凶猛、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厍言心中瞬间一凉,立马打了退堂鼓。

加之厍钧是哨兵,厍言再想靠近他,也知道,不能急在一时。

一顿饭在彼此的少言寡语中,不多时就结束。

厍言还想继续留人,想要厍钧住下,厍钧站起来,背脊挺直,走到了楼梯口。

“表哥你电话号码多少,我记一个。”厍言拿出手机,等着厍钧报数字。

厍钧很干脆,报了一串数字,但末了却加了一句话:“有事发短信,尽量不要打电话。”

不知道厍钧怎么会这样说,厍言还是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

楼下的玻璃门关着,需要从里面用钥匙打开,厍言收拾碗筷到厨房,因此还是许从一去送的人。

这次换许从一走到后面,他视线落在地上,没去看面前的厍钧。

还有一个台阶就走完楼梯,前面的男人脚下忽然止步。许从一一时没注意,差点整个人撞上去,及时收住脚,身体还是难免不稳地摇晃了一下。

因着他站在台阶上,身高就差不多和男人齐平,于是当男人回头时,两人视线就直直对上。

楼梯不算窄紧随在后面的黑豹从许从一脚边走过,可也不算宽,不可避免的,黑豹身体就和许从一腿碰上了,这是精神体,虚拟物体一般的存在,身体没有任何温度,但这应该算是许从一首次同他人的精神体相触,身体下意识就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就这么一下,男人看着他的目光开始变化。

许从一拳头慢慢捏了起来。

空气在无声息地发生一点变化。

厍钧之所以会留下,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在这家店里,始终都盘旋着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相当的熟悉,和前面两次都一样。到楼上时,气味更加浓了,他仔细观察过厍言,厍言什么情绪都表达在脸上,一看就是心无城府之辈,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向导。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是哨兵后,仍旧坚持让他留下。

二楼是厍言的私人住处,能够在那里出入的,客人的概率很小,那么就剩下一个,这名躲藏中的向导和厍言认识,极有可能关系匪浅。

这个叫许从一的青年,厍钧开始是没有怀疑到他头上的,对方向他表示出来的,没有什么异常。

就是在吃饭时,厍钧偶然注意到许从一右手食指上绑了张创口贴,可以说是一瞬间,厍钧忆起白天那会追赶的那辆汽车,等他赶过去,拦下汽车时,没在里面找到向导,在车尾处看到一抹醒目的猩红。

向导弄伤了自己,然后将血抹在汽车上,血液散发出来的浓烈气息,有效地引开了追踪的他。

不得不承认,向导挺聪明,能够从他的追捕中逃脱。

只是到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厍钧抬手,一把抓着了许从一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