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喧嚣的城市，在夜幕来临之际开始变得沉寂。关闭的店铺，无人的街道，孤独得像块漂浮在茫茫大海里的岛。

容若一如既往地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静静地眺望着这个世界，四十七楼的风吹得他快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睛，透过缝隙，看着楼下蚂蚁般大小的人影，那是个妇人抱着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往小区外走。

妇人的身影尚未消失，容若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门铃的声音，于是只好离开阳台，去开门。

年纪很大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然后就被猛地推开了。

很年轻的一个男人，长相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可爱。

容若笑着说：“小白？我还以为是长山来了？”

白景宁摸了额头一把汗：“李长山？害，上回你不是拜托他找东西吗？现在人还在鎏金城呢。”

“啊……我还以为他早就回来了，”容若走到客厅接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停顿了几秒缓缓开口：“其实找不到那东西也没关系……”

白景宁正猛地往肚子里灌水，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白景宁放下杯子，仔细瞧看着容若。

容若脸上平静，除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外，白景宁看不见任何其他的表情。

这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升起。白景宁咬了咬后槽牙，舌头僵持在在口腔里，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认真的？”

见容若不回答，白景宁急了。

“哥，这三个月来你一直都在拜托我找那东西，你四处求人，李长山忍不下心继续看你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渠道，现在你说放弃就放弃？”

“虽然我认识你才三个月，别的我不说，我看人从来没看走眼过，我早就当你是亲兄弟了，哥……咱别开玩笑了，成吗？”

容若低着头，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你也知道，你也应该比长山更清楚我的情况，哪怕禁药没用了……”

白景宁懵了：“……容哥？”

白景宁当然清楚，因为当初容若差点自杀，就是是他救下来的。他不止一次问过容若为什么选择如此决然的方式想要了结自己的一生，但容若从来不解释，只是隐藏自己的反应，然而每次都逃不过白景宁的眼睛。

白景宁这方面的感知太敏锐了。

容若也不多说，只反问了一句话——

“如果我意识层级已经跌落到三级，甚至三级以下了呢？”

意识层级意味着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精神力，也影响着一个人周围的能量场。尽管容若的意识层级评估一直都低于正常水平，但白景宁从来没有从他身边感受过低压气场，相反，他觉得容若温和的不可思议。

这是相当反常的现象。白景宁的意识层级高达十二级，并且具有不同寻常的感知力，换句话讲，他的直觉可能比仪器测试出来的更准确，然而他所感知到的容若和市面上所有机器测出来的水平相差太大了。

这种情况下，白景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还记得上回你带我去的那次吗？只是我没敢告诉你。当时测试结果就已经不足四级了。”容若神情平淡。

白景宁静静地坐了一会，抹了一把脸，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手掌里，看起来有些抑郁，似乎一向乐观的他也没辙了。

不同的意识层级，意味着不同大小的意识能量，意识能量的测度是几十年前定下的，在研究员半个多世纪的研究下，时至今日，研究进度依旧缓慢。

除了世人耳熟能详的粗浅知识，几乎没有更多的内容了。没人知道意识能量能干嘛，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它既没有如新型能源带来金钱与资源，也没有AI智能那样给便捷生活。

甚至这个空洞的概念，都没能解释意识能量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东西，能量？物质？可惜根据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来看，它不属于我其中任何一方。

只是人们暂且称之为意识能量，简称意能。白景宁之所以能知道这些，全拜容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