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捡到漏了、怎么骗、赶紧拉他下水」，余琦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么明显且具体的情感。余琦一般不会打车，而是坐地铁，可惜现在太晚，最后一班地铁也早就过了。

江潮市的司机一向以健谈和高冷著称，但二者只可遇其一，要么健谈，甚至会特地车开慢点和你聊天；要么高速，上车后和你的关系冷得如同超时两个半小时送达的火锅外卖，车上唯一的沟通只有“去哪”两字，说完目的地一脚油门恨不得直接一路创过去。

“去哪啊？”司机转头问了句，看来是高冷型的。

“特情监察局。”余琦提前黑小琏一步说道。

“这么晚还去，去取找到的失物？”司机看着两个人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就多嘴问了句，好吧，看来司机是健谈型的，大晚上的就想聊聊天。

“没有，我们去认领孩子尸体。”黑小琏如此说道。

司机不回话了，但余琦明显感觉到车速起来了。直到下车，司机都是一言不发，只是在下车前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余琦一眼。

「男人！顶住！」这是余琦从司机身上读到的情感。

“只要牵扯到孩子，任何事情都可以让路，我称这招为‘孩子战术’。”黑小琏看了眼手机，赶得上晚班查岗。

毛线的孩子战术，那个司机下次见到我和其他女生一块坐车都会打我一顿你信不信。

“学到了。”觉得自己应该正式步入社会的余琦决定要先从学怎么讨好上级做起。

黑小琏回来后，原本安静的工作氛围瞬间被一个尖叫声打断。

“黑科长回来了，各位赶紧回到工位上。”端着咖啡的阿源慌慌张张地喊着，然而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在摸鱼。

“阿源，真人秀案件那个总结流程过完了吗？”黑小琏黑着脸问道。

“完了。”刚刚在朋友圈大放厥词的阿源浑身颤抖。

“呃，3号连环杀人那个？”黑小琏没想到她这么快。

“完了，顺带把那个连偷50家的那个也结了。”被抓到摸鱼的阿源双手冰凉。

“那新型能源伪造业绩……”黑小琏逐渐没有底气。

“那个上周就结束了啊，科长。”干完工作休息阿源觉得有点冷，的确就该喝点热的暖和一下。

“那，啊，这，你喝咖啡吧。”黑小琏感觉没话可以说了，只能说提前干完活在单位摸鱼也是一种态度。

她刚想招呼余琦跟她进办公室，就被张聿折拉到那里去签字。

阿源眼看黑小琏不注意自己了，又准备摸鱼看电视剧。但当她看到余琦就眼前一亮，端着咖啡杯就凑了过来。

“小弟弟，今年多大了啊？和小黑是什么关系啊？”

「男人！八卦！」余琦看着眼前仿佛来度假的女孩，看到了她快抑制不住的八卦心。

“我刚18，和黑科长也不是很熟悉，也就认识一个晚上，来这里是因为……”余琦回忆了一下黑小琏来时的话，“孩子的事情。”

“噗——”阿源一口吐了出来。

办公室内传来了人们的咳嗽声，合着都搁这听八卦，没一个专心工作的是吧。

「尊重！牛逼！」这样的想法从周围涌现而来。

余琦悟了，孩子战术果然有用。

还不知道自己被编排了的黑小琏还在那得意洋洋地和她的张副科炫耀自己是如何慧眼识珠、一针见血、一步到位地先老赵一步找到下属的。

“先不论你成语用的对不对，你从哪看出那个小伙子能力不错的。”张聿折指着要签字的位置，自己又灌了一口咖啡。

“去之前我已经考察过他的成绩了。”黑小琏掏出了已经打印好的成绩单，“他们那边辅导员真好说话，我要什么给什么。”

“你不是对这种教育模式嗤之以鼻的吗？怎么，转性了，遇到全满分的高材生心动了？”张副科脑中已经浮现出对方在黑小琏证件下瑟瑟发抖的场景了，让这种人自己出去，真的不会对特情监察局的形象有影响吗？哦，在一般人眼里特情监察局就是安全局的附属单位罢了，丢的也是安全局的脸。

“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看。”黑小琏把成绩单交给张副科看。

张聿折拿过这个成绩单，就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成绩单上不仅没有几个分数高的科目，甚至体育、微积分都快挂了。

不过这小子道德修养分倒是很高，张聿折推测着黑小琏的用意，科长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她那吓死人的推断能力总是能看到事物隐藏下的真相。

是控分吗？张聿折看着高低起伏的分数，否决了这个想法。

是故意压制分数吗？在主要科目上故意取低分，不重要的科目分数倒还不错。

等等，难道是密码？92、78、99、81……光这几个数字怎么可能是密码！

“你看出了什么？”黑小琏趁着自己副科绞尽脑汁的时候，开始偷喝起她的咖啡。

“除了他开卷科目分数比较高以外，我什么都没看出来。”赵局明明说过，自己的分析能力，已经可以撑起十二科了，但自己与小琏之间，还是存在了这么大的差距吗？

“对，就是这个。”黑小琏把空咖啡杯递给张聿折，示意她再帮忙倒一杯。

“这个？”陷入自我怀疑的张副科完全没意识到黑小琏喝的是她杯子里的咖啡。

“我要的就是这个啊，没有被这种无用教育污染过的脑子。”

“啊？”

“彭！”被关到办公室外的黑小琏也无法理解刚刚还乖乖给自己倒咖啡的小张同志怎么忽然就把自己扔出来了，多年姐妹，终究也陷入职场的政治漩涡了吗？

还是被世俗所污染了啊，小张，黑小琏擦去了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朝着和阿源聊得火热的余琦招了招手。

“余琦，你跟我来。”黑小琏可千万不能让纯洁的未来手下被阿源这种职场咸鱼污染了。

刚刚和阿源交换了软信的余琦恋恋不舍地从阿源身边离开，这里人各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还没进职场，余琦就已经跟着阿源老师学到了职场“躺摆怂”的精髓。看着手机上“比一还直接”向自己发来的黑小琏怒气冲冲表情包，余琦就明白了，这个老师自己认定了。

余琦推开门，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卷宗……并没有，只有零散的几个文件，他没有看文件上的消息。

“咖啡，还是茶？”黑小琏拿起了茶包和速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