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笼罩四周的雾气渐渐变得稀薄，一些混凝土碎块和扭曲的钢筋随意散落在街道上。零星见到几个路过的人影，他们步履蹒跚，肩膀低垂，眼神空洞，精神萎靡不振。偶而远眺，拦腰折塌的摩天大楼轮廓若隐若现，转瞬又被浓雾吞噬。穿行过一栋栋联排的低矮民居，能感受到些许有人在此生活的痕迹。

“好了，我们到达目的地了，大家准备下车吧。”布雷特将车开入一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内，他已经跟威廉讲好了，入城后，他们分散行动。布雷特负责为两位孩子办理进入地城的手续，威廉则负责处理队伍的其它后续事宜。

“走这边。”

墙上的荧光灯管不时响起细微的滋滋声，水泥地面上画着醒目的黄色导向箭头和停车标识符号，空气中弥漫一股油漆、橡胶混杂的潮湿霉味，顶上鼓风机呼呼隆隆响着。

布雷特按下电梯上行按钮，叶琉璃则好奇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电梯间比起刚刚的车库干净整洁了不少，地板铺设着瓷砖，墙面还挂着一个小型的数字时钟，少年瞧了一眼，显示的时间是 06:31 AM。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叶琉璃是第一次看见升降电梯，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少年抱起她跨了进去。

布雷特从肩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在电梯面板上刷了刷，随即，印着数字“103”的按钮亮起。

电梯内部的镜面墙壁光洁如新，上面不见有划痕，就好像是刚装不久的一样。

叶琉璃耳鸣得有些难受，捂起了自己的耳朵。

“到了。”

布雷特带路，艾丝翠德三人紧随其后，“来，这里就是。”他拿出钥匙，拧开楼道中的一扇门。

“不用脱鞋，直接进来就好。”

长期在野外风餐露宿的叶琉璃哪里见过装修这样精美的房子，一进门，“哇——！”她不由自主惊叹出来。

“好了，艾丝翠德麻烦你在这里照顾两位孩子。厨房在那边，洗手间的话在走廊尽头，推开那扇门就是了，我去总务处问问看，能不能帮两位孩子弄到地城的通行证。”

“布雷特，你从昨天一直就没怎么睡过，先休息会吧，我煮些东西给你吃。”

“不了，我得赶紧去，随便去看看补给四队那边的情况。”

布雷特走到门口，一拍脑袋，又折返回来。

“对了，小朋友，哎哟，你瞧我们，相处两天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年缄默了几秒，“我叫语茧。”他开口说道。

“哦，语、语茧，叫语茧是吧。”布雷特挠了挠头，尽力想把这个拗口的名字记住。

“好好，语茧，我要出去一会儿，晚点再回来。现在你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拜托你保护好两位女士哦！”说完，布雷特向他挤了个眉眼。

语茧没应他，只是摆弄着放在沙发桌上的电子万年历，上面显示的时间是 06:35 AM。布雷特叹了一口气，他总是不懂如何和孩子们相处，表达情感时会用力过猛。

“那我出门了。”

“拜拜。”三人一同与他挥手告别。

稀薄的雾气渗出几缕柔和的阳光，自飘窗斜斜射入，在语茧的脸上印下道细细的光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