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每日进进出出，门房早已熟悉，也不加询问，冲他点点头，石头理也不理。大步出了偏门。

石头站立街中，才想起来。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要去那里。在这个城里，他完全是个陌生人，或者可以说，他对于这整个世界都是陌生人。他熟悉的是那个驴棚，草窠，通往河边的板石路。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复杂到要找个人来问路。

最后还是失败了，石头根本说不出话。站在大街上，他眩晕起来。他找个墙角蹲起来。慢慢的他似乎回忆起来，不堪的记忆像暴风一样向他袭来，而他自己像条快要死掉的丧家犬，连一个属于自己的门口都没有；心中唯一的亮光是那个欢愉的夜晚，柔软炙热的身体，甜蜜的嘴唇。

小红最后的身影，远处那棵大柳树的方向。

石头欣然抬起头，像是抓住了个救命稻草，急匆匆朝那个方向跑过去。显然石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天黑之前，石头力竭回到了府上。一无所获。

仍旧蹲在老大房间的门口，打起盹。老大带着几个人从外面回来，说说笑笑。看到石头蹲在地上，胖子便开玩笑，踢了他一脚，石头四仰八叉滚到廊下台阶。众人大笑。“傻狗”胖子笑到，“绕着大树转圈。”

众人附和，哈哈大笑。

石头起身，发了狠，一跃而起，扑上胖子前胸，双手就齐出，使劲掐紧胖子脖子。胖子也是有些身手的，却瞬间就被石头拿住，谁也未曾想到。胖子挣扎，却也挣扎不开。石头一任踢打，就是不松手。稍顷胖子的窄脸就变得黑紫起来，额头爆起青筋。众人上前也是拉扯不开。有人拔出刀，立马便要斩了石头双手。

老大伸手，抄起木棒用力一挥，打在石头脑袋上，木棍断成两截，石头双目充血圆瞪，转过头看向老大，老大也是一惊，吓得退了半步，石头也再没坚持，昏死了过去，双手却仍是扣紧胖子脖子，胖子眼见不行了。众人齐用力，才把胖子放松。胖子瘫坐地上，大口喘气，缓过了气，忽的站起，拔出刀，骂道；“操！找死。”

胖子用刀指着石头，见老大也不说话，胖子那个刀也没落下。十分力，对石头踢了两脚。

众人无趣，骂骂咧咧的散去，石头歪的趴在廊下。老大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石头和往常一样给老大端来满满一铜盆清水，洗脸。完后，就立在门口不言语。

老大偷瞄了下石头，石头头上不出意外的一个大血包肿出天际，面庞似乎也有些青紫扭曲，配合着当头的大疤瘌，似乎肿胀的发亮了。老大也是倒吸了口凉气。老大心想，这个石头，小公爷说要再见见，这样是有个三长两短，说不清楚。净面后，转身出门对石头说道：“今天，没事啊，随我出去溜溜吧。”随后就又寻了个大帽子扣在石头的大肿包上。石头却也是忙不在意，说走就走。跟着老大出了府门。

大街上，店铺早早都已开门了，忙忙碌碌的人，搬搬抗抗，反而行人不多。小公府的行事的，还有不认的吗？都和老大打着招呼。老大嘴上一顿忙乎，心里却是焦躁的很，便命令道：“石头，走前面。”老大便半个身位躲在石头后面，石头也满不在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这些门店见到这位一脸青紫，双目充血，口眼歪斜。个个都和见到瘟神差不多，也就不再和老大纠缠。反而议论纷纷，倍感好奇不知道小公府什么时候来了为比老大地位高的。

转了几个弯，就到了“诚德”医馆门口。诚德二字写的有斗大，烫金的一副对联：

药效天成

妙方神授

老大命令快步走在前面的石头停下，老大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这么有劲，下次让你拉车。他娘的”。指指医馆，接着说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