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极宽阔的圆形大厅，地面以纯白材质铺就，一直延伸到大厅边缘，其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显得有些空荡；大厅本身似乎并无墙壁，环视一圈可以将外侧的景色尽收眼底——自相当高的视角。

他们好像已经身处高空中，但大厅内部却并无任何狂风，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空间中缓缓流淌。

再然后，便是这空落落的「王座之间」内唯一的物体，也是这连一根柱子都不存在的反物理楼层中唯一连接上下层之物，即是所谓「王座」。

不知是什么力量在作怪，所有人都看不真切王座的模样，只觉上面满是伸展向四面八方的尖锐物体，就像是……刀剑？

在维尔汀的引领下，众人朝着王座走去，而随着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时，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王座之上。

那道身影与王座本身一般看不真切，只模糊地让人觉得其整个人都笼罩于明亮却不刺目的光芒之中，身着一条宛若阳光织就的纯白长裙，如瀑的长发闪烁着白金的色彩。明明无法看清面容，却唯有“世间未有之美”这般形容在众人的脑海中浮现。

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道身影吸引而去，没人注意自己，夜笙那不甘寂寞的作死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看这日记本写的，又是模糊又是不真切又是世间未有之美的，真的很难不让人好奇，想要暗戳戳地看一眼。

他目前的认知障碍应该是已经解除了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见到其真容，看看啥长相能抵达这个程度的描述。

当然啦，常有人说“不可直视神”之类的，但倘若我就用余光瞅一眼看个大概，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只要确认没长着什么奇形怪状的玩意再细看不就好了？

如果这是在跑团，队友可能已经要开骂了，这或许能够稍微制止一下夜笙的团灭发动机行为，可惜不是。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夜笙是说服了自己的，于是他把头扭了个微妙的角度，飞快地睁开左眼瞟了一下又闭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刚刚瞄见的画面——

等会好像有什么不对。

夜笙猛地睁开了眼睛，错愕地望向坐于那由千百种武器交错铸成的王座之上的女王，露出吃了屎的表情。

他根本没产生什么“真美啊”“宛若神仙”之类的感叹，因为那坐姿优雅又庄严的女王脸上赫然戴着一副面具！

TM根本看不到脸！

而且这还不是最过分的，真正令夜笙觉得三观崩塌，前面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气氛全毁了的，是那副面具，那副表面是电子屏、正不断滚动显示着同一句话的赛博面具。

上面的句子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却也很复杂，让夜笙足足看了五遍才确信自己没看错。

那句话是：

「你看你妈呢」

夜笙：？？？

接着他就看见女王悠然抬手，按了下面具，上面的字幕立马就变了：

「还看，再看把你头都打爆」

夜笙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出那个唯一能表达自己目前心情，堪称现代国语中最为博大精深的字眼：

“草。”

?

夜笙知道，眼前的这位女王不大可能是人，甚至大胆猜测，说不定都快称得上是人间之神了。

他也知道，神明的想法凡人是很难理解的，更何况也没人见过神，又怎么知道人家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但他依然大受震撼，觉得自己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好在除了他以外的人似乎都沉浸于女王的模样（虽然看不清）之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夜笙这才有机会把差点掉出来的两颗眼球塞了回去，抽搐着嘴角闭上眼睛。

走了大约十几秒，众人来到离王座大约四十米远的位置时，一道声音在所有人的耳中响起：

“停下。”

那声音如梦似幻，不像那身影给人的印象那般深沉威严（当然夜笙不这么觉得），反而如少女般清澈悦耳，只是声音间带着隐隐约约的回响，让人难以辨别其最真实的音色。

此言一出，众人皆停下脚步，并从先前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纷纷惊叹：“她真好看。”

夜笙沉默了，他很想说坐在王座上那货根本没露脸，管人痴要不得，但他现在只是个瞎子，只好无奈地戳了戳旁边的王衡：

“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王衡被他一戳，打了个激灵，忙抬手擦了擦嘴，又看向夜笙，这才想起他是个瞎子，松了口气，手舞足蹈但小声地给他说了一遍刚刚的情况，最后盯着坐在王座上的身影，长叹一口气，“她真好看。”

“额……但你不是看不清吗？”

“这并不妨碍我知道她好看！只要我摘下这七百度的眼镜，再模糊的也能变清晰！”

夜笙：你开心就好。

没给他们多少交头接耳的时间，维尔汀转身开口道，“肃静，此后的发言将视为不应出现的言论。即使是对女王陛下的赞美之词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