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铭家小小的厅堂,胡县令就地升堂办案。
“威武......”两旁的衙役就着屋里的工具,发声助威。
堂下的马氏四兄妹两股战战,额头甚至开始冒冷汗。横行了大半辈子的几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跪在公堂之上。
案情并不复杂,毕竟不是蓄意作案,伤者伤情明显,赵郎中复述了昨日出诊的情况,沈家众人还原事实真相,就连沈天宝也不敢再否认自己的过错,还有众乡邻对马氏多年刁蛮强横作风的佐证,事实面前,马氏无从抵赖。
胡县令脸色铁青,当今天子以仁孝闻名,群臣无不效仿,然天高皇帝远,殊不知在这偏僻的乡村里,竟有如此野蛮行径,如果放任继续,以后家里有兄弟撑腰的女子嫁人后,纷纷效仿,以后他的治下还不一片混乱。
“大胆刁妇,你不但多年不敬公婆,不尽孝道,而今更是变本加厉,推伤婆母,砍伤丈夫,所幸未伤及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你三十大板,收监六个月,马大郎、马二郎、马三郎明知自家小妹在夫家不孝不贤的情况下,不但不加以劝导,反而助纣为虐,着实可恨,一人打二十个大板以儆效尤,若有下次,从重处罚。”
“至于沈白浪提请的休妻……”
“大人,大人饶命啊!民妇知道错了,民妇愿意从此改过,好好侍奉婆母,爱护夫君,抚养孩子,求大人给民妇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马氏终于慌了,赶忙磕头求饶,这下不但要被打板子,还要坐牢,回头再被休了,那她以后就真的成了过街老鼠,甚至没了活路。
“大人,我们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命。”马家三兄弟也赶忙磕头求饶,这下子可算是踢到铁板了,二十打板下去,虽不致命,起码也要躺大半个月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被自家媳妇骂呢。
“相公,我错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看在我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十几年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马氏跪爬到沈白浪脚边,扯着沈白浪的裤腿,哭着求饶。
沈白浪踢开马氏,把脸转向一旁,不予理睬,今日若不是县令带人赶到,说不定会闹出人命都未可知。未裁定刑罚前,马氏可没有半点悔意,眼下求饶不过是想逃过刑罚或者被休而已。
夫妻之间的那点情分,早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消失殆尽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马氏被踢开后不死心,又爬向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厅里的婆母江氏脚边,苦苦哀求。
“娘,我错了,求您看在秋菊和天宝的份上,不要让白浪休了我,孩子那么小,离不开亲娘啊!天宝以后要是被后娘虐待怎么办?”马氏一边哀求,一边磕头,早已没了平日的嚣张气焰。要是不知道前因的,单看此时马氏的样子,都让人不禁生出同情之心来。
江氏此时是又气愤,又有点恻隐之心,毕竟同是母亲,但是就这样轻易饶过马氏,她又有些不甘心,这些年来,全家人不知道受了马氏多少窝囊气。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你横行霸道的时候,可有想过孩子?今日若饶了你,指不定哪日又变本加厉了,我沈家再也经不起你霍霍了。”
“亲家母,只要你们不休了我妹子,我们兄弟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干涉你们的家事。”马家兄弟此刻也怕了,今天不但要挨打,要是再领个被休的黄脸婆妹子回去,不得被戳破脊梁骨?本就贫困的家里不但要多双碗筷多间房,而且也会影响到家里的其他年轻女孩儿说亲。
现在只要沈白浪不休妻,别说让他们不再干涉,就算断亲他们也是愿意的。
“是啊,亲家母,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您老人家菩萨心肠,就给我妹子一个改过的机会吧。秋菊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天宝还小,还需要人照顾,要是有个坐牢被休的娘亲,对他们以后的影响也不好是不是?”马二郎也跟着向江氏求情。
此刻,若有人能够让沈白浪改变主意的,或许只有他的母亲江氏了。
胡县令一时也没有马上下判决,毕竟休妻还得是夫家愿意,眼下有变数也说不定。
沈白云眼神微眯,仔细观察着场上之人的言行举动。说实话,从家庭的角度来说,父母健全对孩子当然是好的,但是家有恶妻也是家门不幸。娶妻不贤害三代,古人诚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