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将尽了，没有人知道长安的第一场雪会落在什么时候，没有什么征兆，瑟瑟秋风还是一味地吹，似乎不甘心一般，想要再刮起长安城里的落叶，却是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毕竟是秋天将尽了。

江瑜在院内的大枫树下打着秋千，平时爱唠叨的随侍宦官小瓶子立在一旁一语不发，只是看着他，江瑜也不理他，因为恼他今天的不爱说话，兀自打着秋千，却是越打越高。

过了一会儿，小瓶子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抓住了秋千的绳索，秋千就这么摇摇晃晃得慢了下来，江瑜看着小瓶子，小瓶子却一声不吭，盯了江瑜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陈王殿下，这几日无论皇后千岁对您提起什么安排，您只要回答‘全听母后懿旨’便好，您，您明白了吗？”

小瓶子是幼时阿娘指给自己的贴身宦官，从记事起就认得他，阿娘走后除了父皇，便属他最为亲近，游戏时是玩伴，读书时便是书童，陪自己痴痴乐乐地走过了许多岁月，只是自己年纪渐长，他变得唠叨起来，吩咐自己很多事，却和父皇的“吩咐”又不一样，说的不是读书做人的道理——这种吩咐是好糊弄的，而是一些具体的行为举止，类似今天的话。

难得见小瓶子如此严肃，江瑜不禁也紧了三分，早忘了恼他的小心思，只是乖巧地点头答道：“知道了。”

小瓶子这才舒颜，拍了拍江瑜的小脑袋，又抬头看了看落下的枯黄枫叶，不知道是说给江瑜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秋天将尽了，天气不似以往，要多注意些了。”

江瑜顺着小瓶子的目光也看见了枫叶，他不管什么天不天凉，只是又起了要将枫叶拾起当作小扇子的心思。

过了几日，一天午后，皇后娘娘传旨要见陈王，江瑜便跟着小瓶子往其居住的含凉殿而去，小瓶子在殿门口被拦了下来，宫女说是皇后娘娘旨意，要母子单独叙话，小瓶子便看着江瑜点了个头，江瑜会意，便兀自走进了殿。

“瑜儿参见母后，母后千岁。”江瑜恭恭敬敬地向这个阿娘殁后认自己为子的“母后”请了安。

皇后娘娘看起来很欢喜，在凤榻上笑意盈盈地说道：“瑜儿平身。”

“来，坐这来。”皇后轻轻拍了拍凤榻，向江瑜示意。江瑜便小心翼翼地趋步上前坐下。

“瑜儿今年十一了吧？”

“嗯。”

“可有心悦的女子？”

“未……未有。”

“哈哈，此事不急，母后问你另一件事。”皇后顿了顿，继而言道：“瑜儿，你想当皇帝吗？”

“全，全听母后懿旨。”江瑜猝不及防，慌乱中想起了小瓶子前几日的嘱咐和方才的眼神，胡乱地对上了一句话。

“哈哈哈，母后只问你想不想，又没说要强塞一个皇帝与你当，你便要全听我的，定是有人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