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走在前头，冯半夜一走一晃跟在后面，四周不知投来多少异样的目光。

出了这片筒子楼，站在小土坡上回望，陈果感慨说道：“几十年，这里除了人，没有任何变化。”

冯半夜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抬杠：“大嘴巴，动不动五百块，动不动几十年，你才活了多久。”

陈果笑笑，抬手去摸她脑袋，被她一副“你有病”的神情扭脖子躲开。

“想从这搬出去吗？”

“不想！”

“你们全家一起，想不想？”

“想有屁用，得要老多钱了，我攒好久才够。”

陈果学着她的口吻问：“你现在攒多钱？”

“分毛没得。”

“全给家里了？”

冯半夜很小声，仿佛生怕被人听见，“攒了一点，给妹妹上高中的，你千万，不要跟人说啊。”

这个“人”估计是指她爸吧。

虽然老被呛声，陈果仍是有些心疼她的懂事和委屈，微笑鼓劲道：“跟我走，我带你赚大钱去。”

“去哪呀？不能去乡下哈，太远了也不行哈，晚上我要回来住的。”

冯半夜屁颠屁颠跟上去，不知是怎么养成的习惯，她走路完全没正形，身体左摇右晃，幅度还不小。

陈果看在眼里，心想得好好纠正才行，不然这形体别说歌星，谐星还差不多。

落夜，打车到了与万绾绾约好的地方。

陈果从她手里接过吉他，问冯半夜：“会不会弹？”

冯半夜气呼呼翻白眼，“你说呢！”

“没关系，我找个会的来。”

陈果冲路边坐马路牙子的卖唱小哥招手，等他捡到钱一样高兴跑过来，吉他递过去说：“我唱一段，你弹出来，行不行？”

小哥点头，却去看万绾绾。

万绾绾不二话，立刻掏钱。

陈果不懂音乐，也不是麦霸，但唱歌自认为应该还行。

他特意挑了首简单的，薛之谦的《刚刚好》，“如果有人在灯塔，拨弄她的头发，思念刻在墙和瓦。如果感情会挣扎，没有说的儒雅，把挽回的手放下，镜子里的人说假话——”

陈果一遍唱完，三人齐刷刷看怪物样。

冯半夜双眼冒光，万绾绾狂热更盛，小哥下巴差点掉地上，甚至有路人听了一句半句也停下脚步。

“你试试弹一下，我听听。”

小哥尴尬了，勉强弹了几个音，局促不安地说：“能再唱一遍吗，我刚才——”

陈果没好气道：“你不行，退钱！”

冯半夜忽然主动开口道：“我也没能记住曲儿，您受累，受累再唱一遍。”

陈果唱功真的一般，没什么技巧，还在调上已经对得起他的九年义务教育了。

他的嗓音也勉强，说好听点“有沧桑感”，难听点就是“跟鸭子一样”。

好在这首歌旋律优美、歌词简洁而富诗意，完全不同于这世界的民歌俚曲，让没听过流行通俗的人们瞬间上头。

此时华灯初上，正是衙前街热闹的开端，来往行人听见歌声，三三两两汇聚过来，很快自觉围成个小圈。

陈果第二遍唱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有认出他来的，打趣喊道：“陈果，歌是好歌，但你唱得不行呀！”

“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原唱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