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来了兴致。
一翻身站了起来,这下许愿倒是没有着急,先把长衫前摆死死塞到裤腰带里,撸起袖子把那一锅老汤给盛了出来,然后找了两块破布垫在手里,一个用力,竟是直接把那口黑黝黝的铁锅从灶台里揭了下来。
来到院子里,许愿将大锅直接倒扣在地上,仔仔细细观察了起来。
“就是很一般的粗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这边缘还有个这么大的裂纹。”单从外表,着实看不出什么,更不用谈什么奇异之处了。
而像刚才亮了一下的景象,也没出现。
“我还就不信你不出现了。”许愿搬过一个小竹凳,坐在铁锅旁边,静静地等着。
许愿是个不缺耐心的人,这是前世朋友集体对他的评价。
事实证明,不缺耐心的人,从来都会等来想要的结果。
就在许愿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铁锅上一抹微弱的火光闪了一下。
坐在铁锅旁边的许愿,瞬间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躲避不及的许愿,一缕头发眨眼被灼烧的焦黄。
许愿眼睛亮光一闪,这下他看清楚了。
黑乎乎的锅底正中心,刚才闪烁了一下的,是一个字。
‘火’!
只是一瞬间,就要隐匿而去。
“抓到你了!”
许愿展颜一笑,弯弯的眼睛如初升的上弦月,伸手就朝锅底上摁了上去。
嫩呼呼的手,黑乎乎的锅底,就在许愿的手摁上去的一瞬间。
许愿就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呼啦啦的翻书声在耳边响起。
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许愿咕咚一声,今天第三次躺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张遮天蔽日的无字纸张哗啦啦出现在脑海中。
纸张上面,一枚蝇头小楷的‘火’字,一闪而逝。
接着,许愿看着眼前这口黑乎乎的铁锅,一段段在灶膛里被烈火灼烧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似的出现在脑海中的那种巨纸上。
画面最后停在了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凌空写下一个‘火’字在锅底时,戛然而止,而后,再没有什么动静。
再然后,许愿就觉得左手上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抬起左手一看,就见黑乎乎的左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寸许的黑色纹路图案。
四四方方,也看不出是个啥。
几乎在脑海中画面停止的同一时间,许愿左手的黑色纹路图里,吐出了一块红彤彤的烫手牌子,牌子上蝇头小楷写了个‘火’字。
许愿盯着铁锅,足足愣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才哭笑不得道。
“刚那些画面是一口锅的前世今生?”
“可这个火字牌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脑海中那张纸又是哪儿来的?”
又看看左手神奇到能吐东西的不知名纹路,许愿又一捂脸。
“老天爷啊,别那么折腾人行不,让我过过简单日子不行嘛,这金手指都整的跟破案似的,我也看不懂啊……”
就在许愿跟老天爷抱怨的时候,许家小院外,有人敲门。
“是许家吗?我是青山县衙役,告知罪犯家里一声,罪犯许长安推人落水一案,县太爷已经传下话来,明日开堂,你们可以上堂旁听。”
许愿这才从纠结中缓过来神来。
是啊,这个身体的原主,还有个兄长等自己搭救呢。
收拾了下杂念,许愿起身,带着这具十五年未曾开神智的身体。
开门,迎客!
但就在许愿下意识伸手摸门栓的时候,手中烫手的字牌一抹火星跳动,下一刻,不知道许家用了几辈人的厚实木门,轰的一声,着了起来。
火焰升腾,两个呼吸之间,只剩一堆灰烬。
门里,许愿目瞪口呆。
门外,青山县奉命前来的衙役,躲避不及,头发被火焰灼烧了个精光。
大启三十五年,九国一统,刀兵入库。
青山县,烛林小镇,这一日发生了两件为人津津乐道的事。
许家两口子捡来的病秧子许长安被县衙定罪,明日开堂受审。
而小痴憨货许愿,竟然在这同一日,终于脑袋开窍,恢复了神智,然后竟一把火将上门的衙役头发烧光了,被追着在小镇跑了三圈。
小镇不少人直感慨,唉,老天爷可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