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田春树像小孩儿一样一副逞能的样子，赵光希终于笑了。两人再次碰杯，把杯中白葡萄酒一饮而尽，口中充满柠檬奶油的芬芳。

月光洒在小小的客厅里，皎洁地照亮两个人的心底。在彼此面前，两个人都能敏锐洞悉对方的心事，这是多年来的默契。

-----------------

“谁欺负你了？”赵光希一直在想田春树的问题，也许是工作吧？但还是不得不工作，为了生活也罢，还有成为人上人的梦想。

又或者，是墨纸吧？她不确定，一年前用过1页墨纸后，她就把剩下的8页放回储物间了，从来没有碰过，都快忘记墨纸的存在了。小小的纸又怎么会欺负人？

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年前她在墨纸上写下“方案推介成功”的愿望后，真地实现了。也许只是巧合吧。

墨纸是姐姐留下的遗物，赵光希不明白姐姐为何要留下这样的东西，也不清楚撕掉的第1页去哪儿了。

姐姐是一名普通画家，有过1、2幅获奖画作，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要为生计发愁。姐姐患有抑郁症，一年前自杀身亡，生前说得最多的就是：“想去探寻画中的世界。”

赵光希想，也许姐姐真地去往了画中的世界，希望那里美丽无忧。

-----------------

第二天一早，赵光希一来到公司，范蓉就紧急召开项目沟通会，要求部门内的产品总监、客户总监、业务骨干都参会。

“大家都知道云湖能源这家公司吧？”会议一开始，范蓉问到。

“云湖能源是我们本省的能源龙头企业，也是行业标杆，旗下有3家分公司，主营业务包括煤业、有色金属、新能源等。”客户总监刘闰回答道。

“没错，前期刘闰已经全面研究分析了云湖能源公司的基本情况。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个大项目要做。”范蓉说，“本周一云湖能源公司发出招标公告，计划通过公开比选的方式对下属云湖铜矿智能矿山项目进行采购，预算金额1200万。”

“对方的具体需求是什么呢？”赵光希问到。

范蓉打开招标网站介绍道：“打造智慧矿山解决方案，包括工业互联网平台、智能矿山创新应用。依托智能装备、智能控制，实现井下无人操作，提升采矿效率，保证人员安全。”

“科技赋能井下安全确实很有意义，但智能矿山之前我们没有做过。”赵光希说。

“没有做过才更要做，做成功了就能成功开拓能源行业市场。现在能源行业依然是蓝海，市场空间大，这个项目更是能为公司带来很大的一笔收入。”范蓉强调，“一周之后，3月13日开标，赵光希负责项目解决方案，刘闰配合。”

“好的，我尽力。”尽管觉得很为难，但能负责如此重要的项目，赵光希还是答应了。

“好的，但说实话，这个项目我们胜算并不大。”刘闰也显得有些勉为其难。

“此话怎说？”范蓉问道。

“听说这次，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信联科技也要参与竞标。”刘闰说。

“信联科技，又是他们！”范蓉听到竞争对手的名字，显得有些激动。

“是的，信联科技虽然之前也没有和云湖能源合作过，但做过一些其他企业的小型能源项目，也算比我们有经验。”刘闰补充道，“而且，他们一贯的竞争手段我们也是体会过的，低价竞争、围标串标这些都有可能。”

“云湖那么大的企业，合规管得严，围标串标他们应该不敢吧？但低价竞争真不好说。”赵光希补充道。

“对手参与了，我们更要上，这么重要的项目落到对手囊中对我们更不利！”范蓉斩钉截铁地说，“本周五晚上，我们一起过下投标材料初稿。”

“我们认真准备。”赵光希说。

“项目要是成功了，你们几个也将在业内树立好的口碑，对你们未来的发展也好。”也许是觉得刚才说话太强硬了，范蓉又抛出一颗软绵绵的糖。

这颗糖，赵光希还真吃了，吃得还有点香。她认可行业龙头企业的大项目很重要，更期待项目成功为自己的发展带来助力。对于在象牙塔攀爬这种事，她总是乐此不彼。

-----------------

会议结束后，赵光希立即召集产品研发项目团队开会，介绍项目情况，研究云湖能源需求，分析行业同类成功项目，并开始分工制定智慧矿山解决方案。

与此同时，她和刘闰紧密沟通，深入了解云湖能源企业情况，到云湖铜矿实地考察，熟悉现场情况，详细分析竞争对手情况。

经过三天三夜的加班熬夜，赵光希准时在周五完成智慧铜矿解决方案初稿，经过汇报，得到项目成员一致认可，范蓉只提了几点细节方面的修改意见。

虽然解决方案得到认可，但想到竞争对手和毫无能源行业经验值的背景，赵光希的心里还是充满不安。

上一次负责那么重要的项目好像还是一年前，结果异常顺利。她回忆着上一次所有做对的事，客户沟通、市场调研、策略制定……所有这些这次都做了。

对了，还有墨纸！

她想起上次方案推介前一天晚上在墨纸上写下了愿望，她不确定是否是墨纸帮她实现了愿望，但上一次成功所做的事里，这次只剩下这一件了。

3月12日晚22:00，项目开标前一天，赵光希一回到家就直奔储藏室找墨纸。姐姐的黑色遗物箱就在储藏室的壁柜上，因为一年没有动了，箱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打开遗物箱，墨纸就在最上面，和原来一样。

赵光希把墨纸拿出来，将遗物箱放回原处，迅速走进书房把门反锁。打开墨纸第3页，还是拿了一支红色钢笔写起来：

我的愿望：云湖能源的项目顺利中标。

愿意交换的东西：眼泪。

眼泪也是她认为最不重要的东西，在云湖的湖水里，她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流眼泪，所以随时可以拿来交换。她也不认为墨纸能拿走什么。

写完之后，她将第3页墨纸撕下来，点燃火柴，一股青烟冒起。

这时，门外传来田春树的声音：“光希，喝晚安牛奶了。”

屋内没有人回答，田春树习惯性地转动门柄，发现门被反锁了。

他再次敲门：“光希，你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想起赵光希说她最近经常头疼，田春树愈加担心起来，急切地敲门：“光希！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