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驶得万年船,有总比没有好。”严笑卿将手中的密报扔给他,“你看看,拥立二皇子的大臣这么多,我们光是要拉拢这些人就得花上好一番功夫。”
郁流献潦草地看了几眼名单:“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热衷于皇位?咳咳,且先不论这些人是要拉拢还是除去,我们得先把最显眼的障碍解决掉才对吧?”
“太子?”
“不然呢?”郁流献耸了耸肩,“太子哥哥虽然不学无术,可好歹人家是太子啊。”
“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你舍不得?”
严笑卿轻飘飘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舍不得?”
郁流献笑得促狭:“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太子哥哥可是喜欢你喜欢得紧。”
“胡说八道什么。”严笑卿冷着脸赶人,“我要午睡,你赶紧走。”说完便起身走向内卧。
郁流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
那时春意尚未消退,轻柔的风丝丝缕缕流淌进来,将他的背影带起泛着湿气的涟漪。
郁流献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眸,从密室出来,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
看着眼前这座蒙着岁月的大宅,想到那个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的机关,郁流献勾了勾唇角,极轻地叹息道:“我原谅你了。”
……
次日午时,严笑卿被押往法场。
背上的几个血窟窿不过一夜已经化了脓,他仍被五花大绑,被按着肩膀,甚至连跪都跪不稳。
天空阴云密布,雪花洋洋洒洒落下,不过多时已在地上铺了层洁白。
本该干净的颜色,却被法场围观的人践踏得泥泞肮脏。
严笑卿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白,整颗心仿佛一潭死水,只等着手起刀落那最后一刻的刺激。
午时三刻。
监斩官员大呼行刑。
突然。
“主人!!!”
临春和临兰突破重围前来劫法场,重重官兵将他们包围,一时厮杀嚎叫声四起。
监斩眼见大事不妙,催促刽子手:“快!快快快!斩!”
严笑卿耳中轰鸣,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细雪仍旧落得温柔,一束阳光穿透乌云反射在屠刀的刀刃上,晃得他眼前短暂一黑。
闭上眼的刹那,刀刃落上后颈。
不疼,干干脆脆的。
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头颅砸落在地上,那闷闷的,不足挂齿的响声。
原来,脑袋落地的刹那,人竟能保持短暂的意识。
小时候曾听府中上了年纪的下人神神叨叨议论,说什么人在将死弥留之际,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才会变得明朗。
这一刻,他又听到那一晚南宫寻在他耳边的喃喃:
“以前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这个答案已经藏在我心底很久了。其实哪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我知道这么多,不过是因为……”
——“不过是因为,我就是四皇子郁流觞啊。”
——“因为你长得像他,所以我亲近你,对你好。”
——“严豫,现在你都明白了吗?”
——“可你为什么要爱上我呢?”
——“这样让我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严豫,我要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