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这千里马这才遇到伯乐,一飞冲天,荣耀至今。
范雎崛起,感王稽举荐之恩,复又举荐王稽为河东郡守。
如今,却想不到王稽竟然私通其他六国诸侯,犯了叛国之罪!
按秦法,举荐王稽的范雎理应同罪。
范雎离座,跪了下来,声音颤颤:“范雎举荐不明,罪应万死!请我王降罪!”
秦昭襄王双手虚扶,真诚道:“相邦啊,起来,起来!地上凉。你我君臣,不必如此。”
范雎双眼垂泪:“谢我王体恤。”
范雎重新坐回到案桌前,却躬腰不敢再挺直。
秦昭襄王叹气道:“相邦入秦十年,助寡人废宣太后,逐穰侯、高陵君、华阳君、泾阳君‘四贵’,寡人才得以掌权。
又推行远交近攻国策,屡败列国,寡人这才得以玩弄诸侯于股掌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寡人甚是痛快!
这十年间,秦国战事不断,你背后出谋划策不计其数,调剂粮草井井有条,秦国这才得以战无不胜。
长平之战僵持不下,你一手离间之计,逼得赵王阵前换将,新手马服子赵括换老将廉颇,武安君这才旗开得胜。
六国数次合纵抗秦,皆被你瓦解,秦国这才无后顾之忧,安心东出。
相邦才能世上无双,相邦之功,数之不尽,寡人岂会因为你一时举荐不明而降罪于你?
寡人已经秘密处决王稽,你仅当自勉便罢了。”
“谢我王法外开恩!”范雎老泪纵横,再次离桌而跪。
“起来说话。”秦昭襄王再次虚扶。
范雎战战兢兢又坐回案桌前,与秦王相对,却不敢抬头。
秦昭襄王笑道:“相邦何必如此?若是让外面的范岚看寡人欺负他爷爷,恐怕要与寡人拼命喽!”
“范岚岂敢?”范雎赶紧解释。
秦昭襄王似是无意问道:“听闻范岚自幼与寡人的外孙长大?”
范雎心中泛起苦涩,回答道:“范岚前日已被公子启纳之。范雎小人心思,利用手中便利,攀龙附凤,引大王笑话了。”
“天下襄襄皆为利往,相邦攀龙附凤无可厚非。”秦昭襄王笑道,“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媳妇,因喜爱范岚,留她在了太子宫,恐怕相邦无法得偿所愿喽!”
范雎酸楚,他已经明白今日熊启出咸阳春游,必是要回楚国了。
他亦无可奈何,还不得不为秦王解释:“儿孙自有儿孙福,范岚得华阳夫人宠爱,也是福分。”
秦昭襄王敲打完了范雎,又赏赐了许多财物给范岚,这才离开了太子宫。
秦昭襄王离开后,老太子嬴柱这才笑着对范雎说道:“应侯能来上香,有心了。”
范雎苦笑:“安国君亦是有心了。却不知道,岚儿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老太子嬴柱:“一个月后再说吧。”
范雎:“为什么?”
“华阳夫人说,怕岚儿怀了熊启的孩子,一个月后视情况处理。”
“那就有劳华阳夫人照顾我的小孙女了。”
“应侯,你是希望岚儿怀上呢,还是希望她不怀上?”
面对老太子嬴柱玩笑般的打趣,范雎从容回应:“那就要看熊启回楚国后的表现了。安国君劳累一天,范雎就不多叨扰了。”
范雎经过秦昭襄王的敲打,再也没有心思待在太子宫中,也没有胆量继续跟老太子嬴柱闲聊,匆匆告辞离去。
范雎离开后,老太子嬴柱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个老狐狸!就这么怕父王吗?父王还能活几年啊!”
华阳夫人扣押范岚的事,算是把范雎完全得罪了。
虽然是秦昭襄王的意思,可是范雎的账啊,只会算到老太子嬴柱身上。
范雎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讨好太子一脉派系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