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路很平静,并无情绪上的波动:“我为啥要承认错误,我又没错。她让我看着水壶,我一直看着呢,只要不丢,我就没违约。”
叶天宇又驴一样笑起来。范浩终于收起手机,撸了一把脑后的长发,准备看笑话。
见蔡澜漪撅着嘴不言语,关山路起身,走到她跟前,端起水壶,仔细打量,然后说:
“水壶完好无损,对吧,那就物归原主了。”说完,郑重地递给她。
王克俭烤不下去了,想跑过去劝架,被张奕轩剜了一眼,脚又收回去了。
蔡澜漪接过水壶,呆立片刻,回帐篷里了。
范浩对着关山路翘起大拇指。一个无业游民压制了一个暴脾气律师,让大家都很解气。
张奕轩为大家送过来烤串,还特意进去喊蔡澜漪,劝了一会,才恢复了初来时的和谐。
吃完烧烤,月升东天,夜空如海。
叶天宇钱喾关山路继续垂钓,其他几个围着茶桌神侃。
聂潇潇还是有些不安:“你们没觉得很奇怪吗?这么好的假期,这么大的湖畔,就咱们一处露营地。”
范浩得意起来:“鄙人精心挑选,干净又安宁,修行的好境地。俗人们全都集中在对岸呢,你仔细看看。”
张奕轩顺着范浩的手指方向,果真看到对岸的影影绰绰,但她也有点担忧:“你说这么偏僻的地方,要是来一群恶人,我们不就遭殃了吗?”
蔡澜漪冷笑:“到大街上露营安全,有啥意思呢?小神经那么脆弱,比起你们学校几千个顽童,哪个才可怕?”
王克俭安慰:“就是,怕啥,有我呢。”
蔡澜漪再次冷笑:“你?在菜刀面前,腹肌有用吗?”
几个人逗乐了一会,各自回帐篷玩手机去了。
范浩进帐篷之前问:“叶局,关老弟怎么睡?”
“切,多嘴,总不能让他去张校长的帐篷里睡吧?”
钱喾啐了一口:“你老婆聂潇潇的帐篷也闲着呢。”
关山路说:“我可以钓到天亮,你们不用操心。”
钱喾一拍大腿:“对,咱们决战到天明。”
三个人各自钓了几条翘嘴和鲤鱼,兴致越来越高。他们没想到夜口这么暴躁。
黑山脚下的圆梦湖资源特别好,湖面大,湖水清澈,是露营人的理想基地。从五一开始,一直到深秋,湖边的车马总是川流不息。
但范浩选择的落脚点,寻常人是来不到的,找不到路口是其一,很多人也不敢来。这个地方正对着黑山风口,经常突然刮妖风,曾经发生过半夜里连人带帐篷吹到湖里的事情。
本地人对这片地方也颇有微词。立足于此,看黑山,恰巧能看到一张巨型大嘴。老居民说,从这个大嘴处登山,经常会遇到巨蛇和野兽,登顶之后才发现是背后是悬崖,只能原路返回。
时间久了,没人再上去,以前的小路也被荒木与荆棘覆盖。
范浩却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不被世俗沾染的地方,呼吸别人没有呼吸过的空气。
对于范浩的选择,叶天宇尤其信任。人迹罕至,才能钓大鱼。
三个人不间断地狂拔,时间早就被抛在脑后。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西斜,慢慢隐没在黑山那个大嘴里。
光线越暗,鱼情越猛,钱喾看看表,已经两点半,问还钓不钓,叶天宇正兴奋,头也不抬:“钓啊,这样的鱼情,恐怕是一年难遇。钓到天亮,他们起来,咱们再好好睡。”
突然起了一阵风,湖面开始晃动。身后的大树也发出哗哗的哀鸣。
这一阵风,让关山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寒意。虽入五月,山里湖边的后半夜,还是很凉的。
“请暂停垂钓!”
关山路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声音。虽然与这几个人认识才半天,但身后的声音绝不是他们任何人的一个。
而且,那声音就像是被人套上了一个铁桶在头上,发出的音质有回响。
关山路猛地回头,顿时呆住了。
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关山路以为是王克俭搞恶作剧,试图看仔细一点,可黑衣人的脑袋套在帽子里,帽子里黑洞洞的。
根本看不到脸部。
关山路想站起来,却动弹不得,他感受到的是万钧之重。
关山路想喊,发觉喉咙阻塞,根本发不出声音。
“请通知其他人,商谈一件事情。”
黑衣人的声音,又像来自湖底,浑厚又嘶哑,如同一口破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