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你……你怎带了个和尚来？”一个纤细的女音，打破沉默。

……

众人都随着女音望向老婆婆，那些目光大部分都充满着恐惧、不安、愤怒、排斥等情绪，只有极少的目光里隐含担忧。

老婆婆似是不习惯被瞩目，稍稍侧了侧身，才开口回答。

“城里危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婆婆还想再说什么，一个高挑瘦弱的妇人走上前来，打断了她。

“浮屠？浮屠在哪里？希望在哪里？佛主又在哪里？”妇人约莫三十多岁，头发微微有些凌乱，面色蜡黄，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穿一身略有脏污的赭色粗布麻裳。

此时，她居高临下地站在老婆婆身前，不仅神色间带着些疯狂，连声音也陡然拔高，听起来相当刺耳：“佛光城已经完啦，死得就剩我们啦！那些和尚就是钻地三尺也能被他们找到，你把这两个和尚带来，是要让我们给他们陪葬吗？”

老婆婆被她逼得步步后退，却没人出来帮一帮老婆婆。

叶婳朝人群中望了一眼，那是一群精神被压垮的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身形瘦弱，眼中随着妇人的话而染上蠢蠢欲动的疯狂。

该怎么形容那种疯狂呢？

如同择人欲噬的恶狼，如同绝望中滋生的魔鬼，如同挣扎求生的落水狗。

“够了！”叶婳把小寰放在地上，上前推开了咄咄逼人的中年妇人，“我们会走。”

“婆婆，带我们离开这里吧！”叶婳回头，柔声对老婆婆说。

老婆婆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说：“和尚，城中很危险。你不知道，城外有大妖，每日黄昏会进城掳人。尤其是和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和尚的。”

“所以你们黄昏就躲在这里，等大妖走了再回去？”叶婳听了，眉头不由皱起。

城外的大妖，和尚，佛光城。

难道翠羽那一伙人是妖，并不是什么苗人？

就她所知，翠羽一伙人可不仅仅是在黄昏以后才会出没。

“是，我们会偷偷轮流回去拿食物，大妖有时候白天也来。”老婆婆说到这里，怜悯地看了一眼被推到一旁的中年妇人，压低了声音，“她的孩子被妖抓走了，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

“老虔婆，你在说什么？”妇人猛地扑过来，眼见要伸手厮打老婆婆，叶婳连忙侧身一挡，“啪”的一声，耳光落在叶婳脸上。

“打够了吗？”叶婳的眼睛渐渐变成金色，一股漠视众生的气质惊得那妇人跌坐在地上。

“佛光！佛光！”

“完了，妖来了！”

“都是这个死老婆子，把天杀的秃驴带了回来！”

……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几百号人惊恐地退避着叶婳，不一会儿就给她让出半个厅。

“婆婆？”叶婳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着问道。

老婆婆神色中竟然也闪过一丝后悔，她拉着叶婳的手腕，着急道：“跟我走，你不能呆在这儿了。”

叶婳想问一句“为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儿，硬是咽了下去。

眼下，她在此地是受排斥的存在，倒不如先跟着老婆婆离开，过后再询问。

如此一想，她沉默着抱起小寰，跟着老婆婆从大厅连着的另一个通道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