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姐姐。”郡主轻声劝道，“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虽没能真的把相府如何，但总归相府还了张大人一条性命，姐姐莫要伤怀过度，伤了身子。”

此时的张府早已不复当初热热闹闹的样子，家仆几乎散尽，只有一名侍女和一名老妈妈说什么都不肯走，定要好好照顾张夫人。

张夫人没想到郡主回来，神情愣愣的，也不开口说话。

郡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么？那日并非是真的想袖手旁观的。”

张夫人又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我多半就不该活在京中。”

郡主眉心一紧，“姐姐这话是……”

“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我还是离得远些好。”张夫人神情木讷，轻声说道，“本以为牢狱之灾已经过去，张家能得一个安宁，到头来却落得了这样的光景。”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相府也好，京兆尹府也罢，我们算来算去都算不过他们，罢了。”

“姐姐别这么说。”郡主连忙劝道，“其实你也只是性子直了一些，不大擅长谋略罢了。”

“你呀，就会挑好听的话说。”张夫人无力的倚着墙壁，“说白了我就是蠢。”

“姐姐……”郡主还想说些什么。

“不必劝我了。”张夫人截口道，“这不是我的所长，我也无意争什么，只是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十分没用罢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平王府也不会帮我了，原来暗中怀着这样的打算……多谢。”

那日在平王府中碰壁，张夫人是真的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个盟友，若非是父母双亲在世，她几乎想直接寻个柱子撞死了事。

“也怪我那是计划匆忙，想的不够周全，寒了姐姐的心。”郡主有些愧疚的说道。

“不碍事。”张夫人的话听起来有些口是心非。

“姐姐，你还是要振作些才好啊。”郡主看着张夫人的状态实在担忧，忍不住开口劝道。

张夫人木讷的样子依旧，只是苦笑一声答道，“振作？振作有什么用？张家还能回来还是花丞相会死？”

郡主抿了抿薄唇，“至少张大人不会白死。”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似是终于有一句话戳在了张夫人的心上，她目光一抬，望向郡主。

郡主接着说道，“姐姐细想，相府究竟为什么可以如今日这般肆无忌惮，并非是他真的说一不二，而是这朝堂之上有太多的人只想躲避不想反抗。”

张夫人似是觉得有理，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郡主，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了些渴求。

郡主知道她在渴求什么，她渴求的是一个破解之法。

当今朝堂上花丞相位高权重不假，但真的远远没到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地步，只不过人人都想避开相府锋芒，别人落难之时只想袖手旁观，到了自己落难之时，也没有人会来帮自己一把，于是所有人都在相府的面前溃不成军。

“姐姐，如今的您就是这样的。”郡主咬了咬牙，不留情面的说道，“张大人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周全设计不过是让花丞相损失一名精锐暗卫而已，不伤筋不动骨，于他而言太轻了。”

“你是想让我振作起来，替夫君报仇么？”张夫人轻声问道。

“报仇这两个字戾气着实太重了些。”郡主叹了口气道，“至少，张大人不该白死，相府该付出些代价。”

“你说的对。”张夫人想都不想便认同了郡主的观点，只不过又接了一句道，“只是我如何做得到？”

张夫人在京中是有名的豪爽，花想容和郡主都亲眼见识过她的坚强，当初在狱中的时候她守着最后一丝希望硬生生的撑了下来，可如今她确实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想来是真的一丝希望也看不到了。

郡主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语气放得比先前还要柔和几分，“机会是有的，只是需要大家联手罢了。”

张夫人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是平王殿下么？”

郡主明里暗里劝了这么久，张夫人总算是看出了她的来意。

郡主没有隐瞒，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平王府没有利用姐姐的意思，只是日后有些计划，的确需要姐姐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