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姬绛准备册立大典的那几天，楚馆也是无事可做。姬绛只是让人送了点小礼物，并未会面。

忙里偷闲，庄梅要朱英带他去找东门跣。

朱英皱着眉头，说：“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去见他不行吗？”

“你把他说得那么可怕，让我一弱质女子去见他，你不担心吗？”

“他，再怎么可怕，也七十了，打得过你吗？”

庄梅叹气道：“我如今已是手无缚鸡之力……”

朱英一愣：我都忘了这茬……

“就带我去看看吧。”

“你，不会让庄大夫陪着去吗？”

“这里总得有个主事的人，都走了，万一有点什么事，谁来招呼？那个项将军，一天派人来催几趟，就留你在这里，你能应付得了？”

“我跟你走了，万一他要用人，不也是麻烦吗？不如等册立大典结束，没什么事了，你再去。”

“我等不了！要按往常的脾气，三更半夜我都要去！”说完，眉头又竖起来，“可惜，我现在连那台阶都跳不上去了。”

朱英闻言，一笑：“但你现在这普普通通的样子，我觉得更美了。”

庄梅一愣：“我美不美关你啥事？你都有老婆了。”

“不是，不是，随口一说，你着急啥啊。”

“你去不去？”

去，去去，什么时候去

马上！

唉，好吧。

两人去跟庄清说一声，庄清见眼下没什么事，也想跟着去，被庄梅拦下了。

“不能都走啊，得有人主事啊！”

朱英趁机说：“我早说了，给你说个地址，你们俩寻着去，一样的，我在这守着，能有啥事？”

正掰扯的时候，门口报，有周国大夫来访。

庄梅一扯朱英：“得，你去见客吧，我们走了。”

朱英一听又来客了，头皮发麻，别别，我俩去，我俩去。这个会客的事，还是庄大夫擅长，我见识浅陋，不会吹牛。

庄清白他一眼，老子是正正经经聊闲天，句句有出处，字字有来历，怎么会是吹牛？

庄梅也笑了下，你们大夫之间说话，我们最好连听都不要听，说不到三句，必有一句诗云，说不到三句，必有一句子曰。

庄清没空跟他俩掰扯，推开他们往外走，边走边嘟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你两从吴大夫家走，别给我露怯。

庄梅朝他吐了下舌头，轻声嚷了句：“你少掉点书袋，你肚子里那点货可不多。”

闲话少叙，朱英领着庄梅，不情不愿地找到了东门跣在洛阳的住所。

大门没栓，朱英也不敲门，轻轻一推把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子，两边各种了一棵树，非常辣眼睛的是，一个袒胸露乳的老头，须发皆白，横躺在院中一领草席上。

朱英一见，冷喝一声：“老杂毛，赶紧穿好衣服！”

那老头好像没听见，朱英上去，拿脚撩了两下，喂喂，起来了，大白天的，喝什么马尿。

庄梅一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就猜出此人就是东门跣。脸颊微红，喝了不少酒。他眯着一只眼睛，半晌，嘴咧开，哈哈笑道：“小柴头，你终于又来看我了？”

“谁他娘的想看你？我带了个女娃娃来问你话，赶紧穿好衣服。”

东门跣这才发现了庄梅，赶紧爬起来，把衣服扣好，不好意思极了。

庄梅低声问朱英：“你叫小柴头？”

东门跣呵呵一笑：“对不住，我不知道有外人，不小心说漏嘴了，我知你不喜欢这绰号。”

庄梅忍不住问：“为什么绰号是小柴头？”

朱英脸憋得通红：“都是这老杂毛给起的绰号。”

“其实这绰号很好，柴头有节，硬邦邦，难烧，跟你小子很像。”

朱英不理他，转头对庄梅说：“有话你赶紧问，问完就走，我才不想在这腌臜地方呆。”

庄梅说：“这院子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