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一(1 / 2)一位兼职者的自述首页

后来我才知道,月阳离开的那天,他先是把丽姐送回她的住所,然后独自一人开车回到广州市。

月阳除了是一个粤剧演员,还是一个商人,我不知道这样形容他对不对。他与几个朋友合伙在广州市内开了一家装裱公司,他是里面的大股东。那天就是他的公司出了事情---一位客户交给他们公司装裱的名画,无缘无故失踪了。

他回到公司时,公司里的工作人员忙得焦头烂额,一股紧张的氛围扑面而来。他仿佛没看见径直向会议室走去。离会议室最近的一张办公桌上有个女人在那里哭,那是他们公司最会推销的女服侍,公司里顶梁柱之一。他想走过去安慰她,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果断地将会议室的门推开。

会议室几个股东呆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死一样的沉静。

“具体的过程说一说吧。”月阳坐下来以后说。

“事情是昨天发生……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客户是第一次来的,之前从未见过他……”

“不要一起说,一个人说就可以了。”月阳动了动手上的手表。“谁来说。”

“我来说吧。”其中一个股东坐直了身子后说。

我得承认我的语言塑造能力不够,我只好用上帝视角为你们阐述了。还有一点要说的是,这件事情既复杂又过去了那么多,很多细节我记得不是太真切了,但还是尽我所能来为你们阐述吧。

事情是这样的。那副名画是月阳返回的前一天送到他们的公司的。画上是用毛笔画得三匹马,出自哪位画家之手,我是记不起来了,反正是一位在当时挺出名的作家。送画的人是一位年轻小伙,他戴着顶鸭舌帽,穿的是黑色的长袖衣服,他一走进公司就引起人们的注意。那些工作人员都停下手里的活,齐齐望向他。他的帽檐压得很深,人们看不清他的模样。

一位剪着齐脖的短发、大大的眼睛、长而密的睫毛的女服侍接待了她。

“请坐,先生。”女服侍弯下腰对面前的圆桌挽着手毕恭毕敬地说。桌上有用精致的小盏排放的水果。

“不坐了,不坐了……我们站着说就可以了。”年轻小伙说话透露出一些些的紧张。

“好的,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助到你的吗?”

“我要装裱画。”

女服侍看到年轻小伙拿着画的手在微微颤抖。

“是你手上拿着的一幅画吗?能给我看看吗?”官方的笑容依旧高挂在她的脸上。

年轻小伙把画举得平胸高,女服侍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放到旁边的圆桌上。

这画由一个精美的两边带流苏的圆筒子装着。女服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画拿出来,双手撑开。她看了一眼,又睨了一眼那个年轻小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明白她不应该用这么世俗的眼光看待眼前这个人:他的气质与这幅画格格不入,这幅画放在他手里简直会贬低这幅画的身价。

“怎么了?”他看到她在那里愣神后说。

“对不起先生,我被这幅画深深地吸引了,请原谅我的无知。”

年轻小伙的瞳孔放大,嘴巴大张而迅速地合上。这只有一种解释---他也不知道这幅画到底值多少钱。

“你需要我们怎么帮你装饰这幅画呢?你有什么要求吗?”女服侍亲切地说。

他快速地转动眼球,低头深思,像是我考试的时候努力思考昨天刚背过的复习资料的样子。

“材料用最好的海南黄花梨,样式嘛……上面雕刻双龙戏珠,龙要雕得凶狠,珠子就用一颗红宝石代替吧,然后下面再雕刻上一朵向两边伸展的莲花,不需要上色,用原版木色调即可,还有……”年轻小伙极为认真却又不够自信地说。“没有了,我的要求就这么多。”

“嗯……”

女服侍听完他的要求吃惊极了。她想:那么好的一幅画,上面的三匹马栩栩如生,富有感情,如果在上面雕刻上两条凶狠的龙不就破坏了这幅画传达出来的意境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

“倒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

她还没说完,年轻小伙抢过她的话头:“只不过什么?能不能做?不能做就早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的时间很宝贵。”

“能能能。”女服侍连忙说。“先生,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要不要我们给你提出一个更完美的方案呢?按照我们的设计肯定会使你这幅画锦上添花的。”

“什么?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观吗?”

“不不,先生,恰恰相反,这只是我工作的一个流程,我厌透了这个流程,可是你知道的,出来赚钱不容易,我不得不按照公司的方法。另外,我觉得你的这个设计好极了,还加上你这么坚定,你既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审美观又如此坚定。想想,有多少人是拥有天赐的审美观,而没有一个坚定的心的,这样的人被旁边那个庸人一说,内心就动摇了,很明显我是那个那个庸人。”

女服侍看到年轻小伙的脸色好了不少,得意的心情使他嘴角上扬。她暗暗自道:“好险。”

“喂喂,别跟我说那么多,你只是按照我的设计去做就对了。不用担心钱,钱不是问题。多少钱都出得起,你就往好了做就行了。”

说着,年轻小伙拉开宽松的休闲裤的口袋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沓钱递给那女的:“这是一万块钱,作为定金。”

“好的,先生,我明白了。”女服侍接过那沓钱。

“我可以走了吗?”

“稍等,我们还需要录入你的信息。请跟我来柜台这边。”

年轻小伙突然有些恐慌,立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意思。

“先生,这边请。”女服侍再次说。

“这些就不需要了,我这段时间要出差去外地,一个月后我再回来取,一个月时间你们总不会还没弄好吧?”年轻小伙脸上恢复了镇定,掷地有声地说。

“这倒不是。只不过我们还没有这样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