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走不出的山洞(1 / 2)湘西道士首页

也就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明之后,雨果真停了,空中露出了久违的晴日,阳光大好,村庄的积水在慢慢退去,猛洞河也收了她的凶猛,变得平静下来。在村委会,村长和众村民议论纷纷,皆惊奇不已:天降暴雨乃天命所致,难道道士是神仙不成,能够左右得了命数,与天公抗衡?

高小川见众人不解,笑了一下,随即说道这场雨其实并不是普通的暴雨,而是邪灵之物。那天我和柱子打破了龙头,灵气减弱,被邪气所控,而龙又是掌管降雨的神,能够行云布雨。龙生于水,披五色而游,故神。欲小则化如蚕蠋,欲大则藏于天下,欲上则凌于云气,欲下则入于深渊。然而一旦被邪物操控,便会招灾引祸,天降厄运。由于我的名字带有雨字,让这个地方水势更加旺盛;壬戌年大海水命,大海水乃海纳百川,聚集诸水,成无际之汪洋,万顷之碧波,能翻千尺浪,吞噬万物。他说当时做法做了许久,又是烧香又是供奉,好不容易才送走这个被邪灵控制的雨神。

众人一听,立即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一个个怒目斜视,好像我是千古罪人一般。道士见此状,说道壬戌有土气,为浊,可改名为土之类的便可逢凶化吉,如此也能平万顷波,浮载舟船,稍加改变的话,尚可造福水土。思来想去,在爷爷的脑海里又给我重新起了一个名字,丁雨生已经不复存在了,随之替代的是——丁小垠。垠字乃边与岸,又含界限之意,其意为筑增堤坝,阻断滥水,能够提升运势,消灾旺命。随后高小川长吟一句:“土断而川分,有积石横当其垠!川与垠相辅相成,你我还真是有缘!”

我瞥了他一眼,在心里发出一阵不屑的语气。

爷爷还很高兴,一个劲地让高小川收我做徒弟,说他造福百姓,也给自己的孙儿带来好运,是我们的大恩人。如果今后有缘,师徒必定不约而同,再因缘际会。

高小川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倒是天赋异禀,非同寻常,只是未到既定的时间,我不可收此徒。而且他还需经历过些许劫难,方可入道。待时机成熟,吾自然会点拨端正!”

爷爷点了点头。

高小川从兜里掏出一枚与之前赠于柱子一样的铜钱,上面编有红线,然后帮我戴上,说以后出门玩耍有此物可避鬼驱邪。接着跟众人说道,以后只要有灾祸,可到河东五里处找到他。如果他不在,只要提高小川的名号,他的徒弟也会倾尽全力帮助大家。

众人又是一阵感激,本想屠猪宰羊犒谢,但高小川摆摆手婉拒了,连口清茶还未饮完便拂袖而去。

我第一次见鬼是在两年后秋天的一个清冷的下午。

转眼间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我已经从一个稚嫩的孩童长成了一个大孩童,这么说虽然有些像多余的废话,但是我感觉自己的确变化很大,虽然只多吃了两年的饭,可身体的蜕变让我既讶异又惊恐。原先跟我玩的几个大孩子,我甚至已经可以够得着他们的肩膀,而柱子比我大一岁却比我矮了半头。不仅如此,力气也大得惊人,手和脚变得很长,感觉很不协调,和人打闹时总会不知轻重,好多次对方恼怒了,都会恶狠狠地骂道:“你个瘪三咋这么有劲!”有几次对方想抓我,被我一个灵活的下腰给躲过了,然后像猴一样窜了出去。

六岁了,也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了。附近有个学校,横跨了两个村庄,走路也需走上个十里路的样子。平常我和柱子结伴而行,一路说说笑笑,不过我的欢笑仅局限于这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对于学习我是没有一点兴致的,总觉得枯燥乏味,所以每次进了教室我都犯困,见了书本我也迷糊。我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是去一些有趣的地方做些有趣的事,比如到河边摸虾,叉鱼,洗澡,或者带着小女孩到漆黑的山洞里伺机吓唬她们,然后逃之夭夭。我在学校倒是有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叫桃子,这是我给起的外号,因为她长得挺像桃子的,又红又圆,不过还是比较水灵的。

秋后的某一日,也就是十月底的样子,我和柱子还有桃子放了学,天空突然飘起了大雨,阴云密布,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我们都没有带伞,准备找个山洞避避雨,等雨小了点再回去。

这个山洞是紧靠着桃子家所在的村庄,山洞底下便是猛洞河了。由于地势比较低洼,再加上比邻河流,因此显得非常潮湿阴冷。山洞的深处黑乎乎的,谁也不知道尽头有多远,虽然来过不少次,但是谁也没有要进山洞里探寻的想法,即使我有,与我同行的人也不敢,因为阴森森的,看起来着实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可这一次,我真的进入了山洞深处……

我们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雨却也不停,风也愈加大了起来。不一会儿狂风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肆虐地飞舞着,雨点飞溅进来,将我们的头发打得湿淋淋的。雷声越来越响,桃子说她有些害怕,我和柱子便带着桃子转移了地方,从洞口往里挪动了几步。

这时雷声已经消逝了,雨势也稍稍减弱了一些。我们慌乱的心才平静下来。我跟柱子和桃子说这雨不用一个钟头,应该就可以停了,他们听了,心里也放松了不少。眼下无事可做,我开始有些不安分了,望着身后幽邃的山洞,能见度也就三四米的样子,便产生了一种想了解山洞里面的世界的想法,说不定还会碰上稀世宝藏呢!

我跟两个伙伴说了这个想法,他们俩起初都坚决不愿意,但是看到我义无反顾地走进去了,犹豫了片刻,只好也跟了进去。我在前面走着,柱子和桃子在后面一米的位置跟着。我看着他们脸上恐惧的神情,步子迈得更宽了,嘴里还哼着小曲,一副毫无所惧的样子。

虽然山洞比较漆黑,但是透过外面些许微弱的光线,也能勉强看见眼前的情景:石壁缝隙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苔藓;洞顶上垂下一条条又长又细的青藤,在那里飘来荡去;脚底下坑坑洼洼的,还有许多石头块,因此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绊倒了。大概走了五分钟,空气显得越来越安静了,之前还能依稀听得见雨声,现在只能听见脚步声和清脆的滴水声。

“咚……”滴水的声音很有规律,间断地传到静寂的空气中。

又走了一会儿,忽然脑袋撞了一下墙壁,我一看——奶奶的居然没路了,然而我刚才明明觉得还有路可走,可脚步迈出去了头却被撞了,摸着额头上的痛处,心里顿时觉得纳闷,但或许可能是我没看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