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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鹭离森_KUN

(28)

齐铁嘴开了卦,也找准了大概方向,梁湾的去留反倒成了张日山心里最在意的,反复思考,举棋不定。“梁湾留在这里照顾二爷……”张日山走到梁湾身边将褂子披在她的肩头,十月长沙城里的温度不低,可山里却觉得有些湿冷。“我……”梁湾想要反驳却又觉得二月红身体那么糟糕,自己确实应该留下,但她又实在不想与张日山分开,好像这个人不在自己就好像浮萍无依无靠。“哎……可别,我找来照顾二爷的人可不会喜欢二爷身边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梁湾还是跟着我们吧……”齐铁嘴一边收拾行囊,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八爷,你找谁照顾二爷啊?”张日山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点摸不到头脑。“你真是个呆瓜,当然是霍家三娘,霍锦惜了!有她在二爷如何都有了强有力的保障。”齐铁嘴一脸的无奈,二月红能如此容易的逃脱,张日山能轻松接应,这可都是他和霍锦惜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我真是不放心你们去……”二月红站起身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太过沉醉于伤痛,也不会放任不肖徒弟做出如此恶事,沦落至如今的地步。“二爷您看这样行么,我们打探到消息,就马上通知你。一路上我们给你留下记号,你呢,在我这里把病养好,病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们。”齐铁嘴走到二月红身边,见他一身单薄的粗布素衣上满是血痕,伸手搀扶着将他送回到椅子边坐下来。“也只能如此了……”二月红微微点头,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拖累他们,目标又太大,跟着他们行事太不安全。

“我和佛爷这一出逃,城内外必定戒备森严,你们三个人当如何走得出去?”二月红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齐铁嘴,甚是担忧。“嗨,这天大地大,自有办法,你们说是不是!”齐铁嘴笑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着把自己的酒壶递给张日山。“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张日山停顿了一下接过酒壶,又有些怯生生的看了看梁湾。“喝呀!你看梁湾做什么……我这可不是什么酒啊,是补充体力的保健汤。路途这么遥远,不补充点体力怎么上路。”齐铁嘴着看了看张日山,又看了看梁湾,张日山这惧内的劲儿逗得他一阵子贼笑。“八爷,我是个军人,体力不在话下,用不着喝这些。倒是梁湾……你来喝一些。”张日山拧开酒壶递给梁湾,梁湾难得扯开嘴角笑了笑接过来,浅浅的尝了一口,一股中药味。

“张副官,你这也太心疼堂客了吧!”齐铁嘴自然不会放过拿张日山打趣的机会,从梁湾手里接回酒壶。“八爷,别老是堂客、堂客的,你揶揄我倒是没关系,人家梁医生不见得会乐意啊……”张日山喝口水差点没喷出来,生怕梁湾知道他撒谎会生气。“哎……你要习惯,我想了,这城内外戒备森严,出城需要检查。不如你和梁湾装成逃难讨饭的夫妇,我呢,就装成你打光棍儿的大哥,如何?”齐铁嘴从里屋取出一个包裹打开,里面全是要饭的装扮。“有破衣服,有破碗,有小棍儿,还挺齐全。”梁湾翻了翻包袱,衣服上全是土,感觉像是从地里刨出来的。

“哎……我这都是和那帮逃难到这里的难民,用两个大子儿淘换来的。”齐铁嘴说着便从包袱里面取出一件套在自己外面,他故意找了几个骨架宽大的人,这样穿起来比较方便。“啧啧!两个大子儿,八爷你还真会花钱。”张日山翻了个白眼,拿出一件似乎有些小,大概是给梁湾准备的,就抖落抖落,给梁湾套上。“哎,你个呆瓜!别抖落啊!贵的就是这土,咱们越脏他们那些检查的人越懒得搭理咱们。抓紧换好,咱们这就走了。”齐铁嘴一副暴殄天物的模样,用力地指了指张日山,可惜地摇摇头。

“没事,我不怕脏,你别管我了快换吧。”梁湾顺手将破抹布包裹在头上,挽了个疙瘩然后还故意把手里蹭上的土朝自己脸上抹了抹。“轻点……脸都蹭红了。”张日山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套好,然后帮梁湾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了整理。“哎呀,你心疼人也得有时有晌,有个轻重缓急,好不好。”齐铁嘴看着他俩你侬我侬的,老在这光混面前起腻,想想就生气,冲上来将梁湾的头发拉扯的更加凌乱了一些。“八爷说的对!我们越丑,越脏,就越安全。”梁湾把自己的手背、脖颈,还有张日山的脸也都抹上灰,那些看城门的兵都是些嫌贫爱富的主儿,看到他们这样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就知道没什么油水。

“二爷,您就在这里等着三娘,什么时候身体好了,便来寻我们。”齐铁嘴站起身,向二月红拱手作揖,转而进了里屋隐藏的暗道。“二爷,保重。”梁湾和张日山也向二月红告别。“老八,梁医生,张副官,后会有期。”二月红轻轻将暗门锁好,然后用柜子掩饰起来。从暗道出去便来到了一处破庙附近,到处是从别处逃荒来的难民,他们结成队伍,相互搀扶着,缓慢前行。衣衫褴褛的三个人很快融入到了这群人里跟着他们往城门走去,齐铁嘴倒是非常有职业素养,假意与旁边的人攀谈,也学着跟周围路过的人说着,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梁湾和张日山见他入戏,便也有模有样的学这。齐铁嘴拉低了张日山,小声骂道:“你小子,机灵点,脊梁弯一点……”

眼看着快到城门,齐铁嘴更加入戏,将棍子卡在腋下一瘸一拐。“八爷……你这未免太惨了些……”梁湾顺势轻轻的扶住齐铁嘴。“哎……我总得给自己打光棍的理由吧……不然你说我这大伯子哥怎么好意思跟着你们夫妻俩……”齐铁嘴的话让梁湾不由忍俊不禁,但连忙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慢慢的消化掉了笑意。“八爷,你的戏可真多……”张日山翻了个白眼,拉着梁湾往前走,搞的齐铁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果不其然,城门口张贴着二月红的通缉令,三个人不敢抬头,嘴里都在默默念叨讨饭标准三句,行行好,可怜可怜,给口吃的。

城门口的守卫看着讨饭的人就打心眼里膈应,又嫌弃他们走得太慢,怕挡住了来往军车的路,问清楚来历,出城缘由,便赶忙推搡着,叫骂道:“臭要饭的,快点!快点走!”三个人相互搀扶不紧不慢的混在人群里,一步一步的逃脱出长沙城的城门楼口。出了城口,张日山叹了口气说道:“一路跟着他们,民不聊生,千里饿殍真是惨目忍赌。”齐铁嘴摇摇头,轻哼了一声:“你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咱们还前路未卜呢!我和那几个人打听过了,他们前几日看见几辆轿车从城里出来,去往白乔寨的方向。白乔寨恰恰好就在东南方向……我猜是佛爷没错了。”

“那咱们快走吧。”梁湾很自然的挽住了张日山的胳膊,就像从前一样,张日山这满脸是灰的模样略显的老成了一些,倒和古潼京矿洞里的模样有些相似。三个人找了个驿站,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行头,又吃了顿饭,便朝着白乔寨的方向走去,城门口赫然立着两尊神兽是四灵之一的白虎,来来往往,人虽然不多,但也是络绎不绝。镇子里到处都是穿着民族服装的人。在城中心找到了一家茶馆歇脚,情商高,口齿伶俐的齐铁嘴自动请缨去打探消息,可一连好几家但凡听说打探消息就都给轰出门去,齐铁嘴对自己的口才向来自信,没想到今天却吃了瘪,心有不甘。

“按道理这里民风淳朴,热情好客。会不会是因为咱们面孔太生……”张日山扶着木栏杆,踌躇着。“我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带着敌意,咱们还是小心点吧。”齐铁嘴也觉得白乔寨的人大概是因为他们太过眼生,所以多有戒备。正说着,楼下街头有个胖子被扔出店门口,店里涌出来一堆人指着他叫骂:“别以为你穿着我们的衣服,就能掩盖你不纯的血统。你这个死胖子蹭吃蹭喝……”周围的人也都架秧子起哄,让他滚回原来的地方。“这里的人……这么在乎血统,难怪会对咱们充满敌意。”梁湾盯着那个被扔出来的胖子,看着他灰溜溜地走远。

“我刚才问过,这里的老板说他们城里根本没有旅馆,只接待过路客,而且不做生客的生意,晚上就要宵禁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凑合一晚吧。”齐铁嘴走过来对梁湾和张日山无奈的说道,他心里暗忖,这白乔寨就好像闭关锁国的清政府一样,铁桶一般的严密,也不知道是守着什么宝贝,至于么。三个人好容易找到一间破败的院子,齐铁嘴一下子倒在稻草垛子上,捂着肚子哀嚎着:“哎呀,我真是快饿死了!饿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哎呀……我跟你们说,要是找到了佛爷我一定要让他好好补偿我一顿!”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咱们在这里,有钱也花不出去,他们根本不做咱们的生意……八爷喝口水。”梁湾将水壶递给齐铁嘴,这里的人真还是死脑筋,齐铁嘴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别管他了,你饿不饿?嘴巴都干的裂开了,你喝你的,他喝我的就行。”张日山将梁湾递给齐铁嘴的水壶给截住,推了回去,讲自己的水壶丢给躺在草堆上的齐铁嘴。“我没事,以前在医院经常一忙就是一天,总是会忘记吃饭……后来你总是发短信提醒我……”梁湾说着便陷入了回忆,想起后来每到中午张日山就会发一个短信提醒她吃午饭,没有过多的甜腻,简单而踏实。“什么?我?啊……没事,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张日山心里总觉得梁湾这些话大概不是在对他说,而是在对自己的丈夫说,张潼笙被带走之后她一直精神恍恍惚惚,所以梁湾说什么他都不太在意,只觉得她高兴就好。

张日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分给了饿的嗷嗷叫的齐铁嘴,另一半塞给了梁湾。“你怎么办……”梁湾看着手里的馒头,瞪大了眼,抿了抿嘴。“我不饿……快吃了吧。”张日山拉起梁湾的手,将馒头送到她嘴边。“哎……你小子这馒头是怎么来的!”齐铁嘴大口的啃着馒头,停顿了一下问道。“等你和梁湾换衣服的时候,一个婆婆给的,没舍得吃,留给你俩。”张日山看着腮帮子鼓的跟个青蛙一样的齐铁嘴笑道。“嘿!我这挨家挨户的一整天,怎么没一个人给我呢?什么叫做舍不得吃,留给我们,明明就是想留给梁湾吧!真是奇了怪了,我这齐铁嘴到底比你差在哪!就像你这样又闷又呆的呆瓜,凭什么啊!我这内心满满的,饱腹诗书,怎么人家就看不到我!”齐铁嘴呼天抢地的唠叨着,惹得梁湾笑得直不起腰。

“怎么,你也觉得我,又闷又呆是个呆瓜么!”张日山瘪着嘴,倒是恢复了一些少年模样,佯装着不高兴盯着笑起来合不拢嘴的梁湾。“从前是,现在嘛……好多了。你也吃一点……”梁湾将半拉的馒头又掰成了两瓣塞到张日山嘴巴上。“哎呦……要了我的亲命!我跟你讲,早知道我才应该和梁湾演夫妻!你看你那个傻样,气死我了。”齐铁嘴馒头也不吃了,向后倒在草多上,心想老天爷是真不公平,凭什么我老八就没人多看一眼,倒是眼前这个木头,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傻傻的不知道。“八爷,别闹脾气了……快吃吧。”梁湾走到他身边居高看着他。“梁湾,你说是不是我这副眼镜的问题。”齐铁嘴坐起身将自己的眼镜拽下来,递到梁湾面前。

“这……”梁湾犯了难,这种官司怎么断的清楚。“梁湾,坐过来别理他,发神经。”张日山轻轻拍了拍凳子,梁湾十分乖巧听话地走过去坐下来。“哎……副官,你带带。快点!”齐铁嘴不顾张日山的拒绝强行把眼镜架到了他的鼻梁上,一脸坏笑。“八爷,别戏弄他了,张日山戴上眼镜也很好看。说到底就是要比八爷你更好看些……”梁湾将眼镜从张日山的脸上取下来,近视镜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乱带,转手递给了齐铁嘴。“哎……梁湾啊,你怎么净说戳我心窝子的话。虽然这小子确实要比我秀气一些……”齐铁嘴接过眼镜,看着梁湾一副护夫心切的模样,笑容里带着一丝落寞。“哎……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真是!下次啊,你去要吃的,我们在这里等!”张日山无奈地翻了一眼齐铁嘴,将梁湾拉的更近一些,想笑却忍住了,梁湾喜欢他这张脸,梁湾说他比齐铁嘴更好看一些,梁湾的这些话让他觉得像喝了一顿大酒,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