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为自己干，还是再为谁的目标在干呢。虽然赚钱提高生活都是大家追求的目标，但是出发点不同，这中间的过程也就不同了。”

“任何一件事，有人在乎开局，有人在乎结果。但是大部分人其实都是生活在这两者之间的过程中，开局不是他们能主导的，而结果更不一定是他们最终能看到或者享受到的。”

“所以，我对朝廷准确的说，不是不相信了，而是有些失望。朝廷推出的这些新政，步子走得有点快了，而我们之前的底子很薄，不管是谁都还没有准备好。”

“算了，这是个哲学问题，我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就不和你说过多了。”

对于左天阳说的这些问题，唐行健承认自己之前的认识并不足够，也不全面。但是他经过短暂的思考，还是能想到很多反驳他的理由。而且左天阳说的问题，确实是问题，只是他看问题的角度，和普通人不同罢了。至于为什么他会从这个角度来看待或者解释问题，唐行健还没有想明白。

但是他沉住了气，因为他还没有听到左天阳自己的故事，也许他的问题就出在那里。

没有让唐行健多等，左天阳接着说道：“至于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其实很简单的。”

“我出身的家庭，在以前应该算是一个小地主家庭。家里各方面的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我早早的就去私塾学习，期望将来能功成名就。”

“可是我头两次参加科举，都名落孙山。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的兴趣点也有了转移。不再想头悬梁、锥刺股的埋头于经史典籍里，而是想看看外面更丰富多彩的世界。”

“于是我偶尔会逃出私塾，去到金陵城里各个地方去游荡。后来我认识了一个青楼女子，她坎坷的人生经历引起了我的注意。之后通过不断的交往，我们彼此情意相投，私定了终身。”

“就在我说服家人，允许我娶她为妻的时候，朝廷推出了新政，直接就导致了我们家的实力直线下降。家里拥有的土地大幅减少，而且几个成家的哥哥姐姐们开始闹着分家，一时间没有人还有精力来管我这个事情。”

“也正是朝廷推出了新政，使得我当时的一个竞争者，从他们家里独立分了出来。从而拥有了雄厚的实力，最后把我的心上人取走做妾。”

“事后我才知道了真实原因，让她做出了那个决定。我们家闹分家，所以我和她的事被无限拖延，她等不及了。她当时认准我，也是看在我对她好，并且家里的实力还算可以，今后她不会在过艰难日子的份上。”

“而当时朝廷给她们这些沦落到烟花之地女子的自主选择权，是否离开的期限只有一年时间。为了脱离那个苦海，她最后只能选择那个我的竞争对手。好在那家伙家里原先是做买卖的，家境殷实，分家之后，他分得的利益还是可以保障他们今后能有个不错的生活条件。”

“对于她以及她的选择我并不恨，我只恨我们家当初发展的时候，为什么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土地上。而朝廷如果推出新政再晚一年，哪怕半年，我们的好事都能成了。”

“虽然从我自身的经历，我对朝廷的新政很不喜欢。但是我毕竟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人，还知道礼义廉耻。所以我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选择重新开始我的人生规划。”

“由于朝廷增加了大量的部门，对于官员需求更多了，同时对官员素质的要求也更高了。所以朝廷改变了科举制度，再加上公学的推广，我原先在这方面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最后家里分完家之后，我也从家里分了出来，自己独立生活。虽然我还没有成家，但是我想今后的生活由自己来决定，不再受其他人的指手画脚。最后我能想到的发展路径就是做生意，才是我起步最快的方式，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选择去草原打拼。”

唐行健听到这里，大概能明白左天阳为什么会对朝廷推行的新政，有这样的认识和理解了。任谁在实行新政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最后变成了失利者，都不会对新政和新政的实施者有什么好印象的。

好在他的本质不坏，只是有些怨气而已，并且也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感性在很多时候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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