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分,七月花残,永生天下。
民国二年,腊月廿五,夜幕之下,朝春暮雪。
苏州万花古城,寒风凛冽,阴冷凄清。
城中南镇,叶家大宅内,寒梅芬芳,冷冷清清。
不知何时,却听到袅袅琴音,让人肝肠寸断。
东阁厢房中,一名芊奷女子身怀缟素,哀伤凄婉。
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端倪大方,温婉秀丽。
此时她正借着微弱的烛光对镜梳妆,一笔划过眉稍之后,她眼泪直流。
人生于此,事与愿违,一切都传信于前清的一张游龙藏宝图。
若是宝藏可得,天下大势于一人趋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偏偏有人只为娇媚佳人,却要丧前逼婚,不敬亡魂。
万籁俱寂中,叶家宅子之内老早就已经站着一伙人,他们手里都是拿着唢呐或者乐鼓等一些祭祀的器具。
白色花轿正落在东阁厢房外,花轿前可见四名男子和喜婆正忍受着风雪的摧残,却也悄无声息。
琴音停,泪声弹,竟无语凝噎。
闺房中弹琴的老妇面容沧桑,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丝丝喜色,她望着正在染眉梳妆的女子,竟然不语先泪。
“孩子,这是姨娘最后一次为你弹琴了,以后啊,姨娘再也不能陪伴你了。”她深沉地长叹一口气,又低声哀婉地对那女子说道:“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弹琴的时候,你是七岁,那个时候啊,你怎么都要跟我学,谁想到这首‘踏瑶娘’,你一学就是十几年了,我苦命的孩子呀……”
那女子便是江南第一首富叶千城的女儿叶书音。
半个月前,她的爹爹遭人陷害,到现在都是生死未卜。
她伤心欲绝,含泪咽声,沙哑微弱,冷冷地道了一句:“姨娘,您别再弹了,我心乱得很。”
那妇人从窗边轻轻走了过来,对着她含泪哭道:“音儿,我苦命的孩子呀,以后姨娘不能陪你了,你好生照顾好自己,到了邤家,千万别强出头,能忍的都忍着,那不比在家呀!”
“我知道了,姨娘,可我……可我爹爹他……”那女子两眼泪花,抽泣着望着她姨娘,满脸的不愿与憔悴。
可现下叶千城遭歹人所害,生死未卜,音讯全无。叶家庞大的家产就要面临被瓜分的下场,而在江南的势力当中,最有实力便是邤家。
邤傲天是邤家的当家人,他父母早年逝世,他却少年有为,继承着家族的庞大家产,得势之后,雄居江南第二富商,是最有实力可与叶千城匹敌的对手,然而他却是江南最有势的一家,若不是顾及叶书音这个俏丽美人儿,恐怕他早已对叶千城下手。
邤傲天凭借自己的势力,又联合了苏州的孙景峰、李金铭这两大富商一起扳倒了叶千城。
邤傲天趁人之危,威胁叶家,想要迎娶叶书音做他的四太太,否则叶家的家产就会被江南的几处恶商瓜分殆尽。
闺房之中,叶书音一双冰冷的眼神正落在梳妆台上那未合拢的盒子上。
她痴痴地望着盒子中的那只镯子,想着今日梳妆打扮却怎么也不顺手,因为少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秀荷。
书音从未想过有一天秀荷会离开她,因为她死了。
越是对着镜子,书音就越是痛心,眼泪流过后,她冷冷地对着她姨娘说道:“姨娘,秀荷死了……她不在了……”
沈姨娘哽咽得难以说出话来,竟然摧心剖肝一般的疼痛。
书音又冷冷凄凄地哭诉着:“半月已去,我爹爹也毫无消息,难道我爹爹他……他真的……”
书音眼眸之中泪满愁腮,不语先泪。
她姨娘内心担忧,两眼泪花,哀声说道:“前些日子邤家差人来说,老爷被人陷害,说是只有邤傲天才知道老爷的下落,可是……可是他却逼你嫁给他……”
叶书音抽泣几声,又问道:“那邤傲天怎么说?是不是说只要我愿意嫁给他,他就不动叶家的资产。”
沈姨娘怨声一叹,哀伤凄婉,又摸着书音那憔悴的脸庞,轻声说道:“孩子,不管邤傲天他怎么对付叶家,姨娘不会让他伤害你,就算赔上我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