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音转过身来,紧紧抱着沈姨娘,一边哭泣着,一边苦苦问道:“那二哥派去的人呢?难道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孩子,你别傻了,你二哥派的那些人,不是被邤傲天收买的,就是糟遇了不测,一个也没有回来。”
叶书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闭双眼,声音断断续续,哽咽得难受之极,背对着她姨娘,说道:“想我叶家家大业大,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只是没想到我就要嫁给那个我最讨厌人。”
叶书音本已心有所属,她心仪苏俊熙多年,没想到为了她爹爹,她要被迫嫁给邤傲天。
大婚之日,她不穿囍服,却要穿着丧服,选择在寒雪零落的夜晚出嫁。
沈姨娘心疼书音,实属忍心不下,她又柔声说道:“孩子,邤傲天仗势欺人,野心勃勃,为人又心狠手辣,趁现在邤家队伍还没到,不如你现在就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她蓦然地转过头来,声音如泣如诉,说道:“姨娘,我若一走,我爹爹恐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我了,那邤傲天既然敢威胁我,那就足以说明我爹爹肯定在他手上。”
她姨娘望着书音憔悴的脸,那清雅红妆正被书音的眼泪渐渐淡去。
此时她想着前些天城中最有名的一位算命先生——张九灵前来拜访,那一日张九灵对书音说道:“三日内,叶家必然惨遭横祸。”
今日恰好是第三日,书音身怀缟素其实也另有原因,她不仅是她爹爹,而是因为她最要好的贴身丫鬟——秀荷。
想来是应了那算命先生的话,今日早晨,大早不见秀荷,往日她起来比谁都早,可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待到众人去叫秀荷时,眼前的一幕简直吓煞众人,让人魂飞魄散,似乎都太突然。
秀荷居然七窍流血,脸色发白,身体都已经僵硬而没丝毫没有弹性,不知是何缘故,却已离世几时。
叶家大丧,众人皆知。
书音前往大厅附在秀荷灵前,作揖上香,三跪九叩之后,又回到东阁厢房之中等待邤傲天的迎亲队伍。
院中吹雪,寒风刺骨,此时一个男子慌忙地跑了进来,清秀俊俏的脸被寒风刮起丝丝裂痕,他便是书音的二哥余邵晖。
叶书音与她姨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急促地说道:“三妹,我知道你不想嫁给邤傲天,二哥带你走,离开苏州,咱们回广州去。”
叶书音止住泪水,哀声说道:“二哥,你别傻了,我知道你疼我,可是二嫂还怀着身孕呢,再说了现在往哪走啊?况且我爹还没找到呢,我这一走,叶家就真的没了。”
“三妹,你别傻了,你一个人是撑不起叶家的,趁现在邤傲天还没有来,我先送你出城,先到城外的农户家去躲躲,明天一早,我就送你离开苏州。”
“不行,我不能走,我要救我爹爹,他一定在邤傲天手上,何况秀荷尸骨未寒,我更不能走了。”叶书音突然摇头说道。
“三妹,你太傻了,若是你这样能救叶叔叔,那邤傲天还是邤傲天吗?”
“可是……可是我爹爹他……”
书音双眸轻闭,再挣开已是泪花缓缓落下。
此时,她闺房外的喜婆忽然高声喊起:“时辰已到,新娘入娇——”
这一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似乎一切的罪恶离她越来越近。
余二哥见她犹豫不决,急忙催促道:“三妹,你赶快收拾东西,能带的都带上,快跟我走吧。”
“可是……”叶书音含着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余二哥见她定不下主意,可是他又不忍心看着她以后在邤家受罪,他直接拉住叶书音的手,忍泪说道:“三妹,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咱们快走,离开苏州这个地方。”
叶书音不敢直接视他二哥,只表现出她那软弱无力的身躯,哭泣着喊道:“姨娘……二哥……我真的可以走吗?”
她姨娘哭着说:“小晖,你带音儿快走,到了广州托人稍个信回来,好让姨娘也安心些。”
“不行,我不能丢下姨娘,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嫁了,姨娘你跟我们一起走。”叶书音拉着她姨娘的手,哭泣道。
她姨娘深深叹了一口气,望着她自己病痛的腿,已经经不起风雪地摧残了,再看看这叶家大院,她擦拭了泪花之后,冷冷地说道:“姨娘老了,走不动了,姨娘要陪着这座院子,守护它到老爷回来,你们快走吧,别管姨娘了。”
“你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来的时候邤家的人就已经快到了,你要是再不走,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余二哥催促道。
“可是……俊熙他……”叶书音与苏俊熙心仪已久,不忍与心爱之人就此离别,可现下又毫无选择。
“三妹放心,我已约苏俊熙到城南‘怨女桥’外等候,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