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亲戚送进局子里是一种什么体验？涂绾现在是彻底体会到了。

可能她当下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在开门前先把人皮收起来了，不至于真的因为人赃并获而获赠一副新的银手镯……

“说说吧，怎么回事？”一个上了岁数的警察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她。那架势，仿佛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期待能听见什么有用信息。

涂绾不愿与这些人多做纠缠，被她收进百宝袋的人皮还没有修补完成，涂上去的脂膏需要充足的空气烘干，耽误久了先前她填补的缝隙都成了做白工。

“报警的人是我堂姐，她意外闯入我的房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吵着说我桌子上有人皮，我房间就那么大，真有也藏不住的。”

涂绾的神情真挚，她一边说，还一边露出困扰的神情，似乎真的对涂梓茉弄出来的这桩事感到困扰。不得不说，除了怕鬼，涂绾在其他事情上说得上是非常淡定的。

“是不是真的，我们会去核实。需要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不介意吧。”那警察喝了口水，堆着笑脸对她说道。

涂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介意也没有用，着急回去只会让她看起来嫌疑更重。

那警察见她这样配合，满意地点了点头，找了个理由就从询问室出去了，留她自己呆在那。

“啧，这都什么事儿啊。”涂绾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句，抬起头，见电子钟显示的时间还早，左右也出不去，涂绾索性趴在桌子上准备补个觉。

她是真的睡眠不足，又是熬夜奔走，又是被自家亲戚折腾的，涂绾趴在桌子上，慢慢闭上了眼。

突然，一阵裹着凉意的轻风拂过她的背脊，涂绾绡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倏地直起身来。

询问室的空气中弥散开一阵潮湿阴森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阵奇异的花香。这种花她从未闻到过，但那阴森的气息她却已经很熟悉了。

那是来自死魂的气息。

意识到这件事的涂绾神色紧张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警局见鬼。

作为世俗意义上阳气最重的地方之一，她一直以为警局算得上最太平的地方了。可阴风在她眼前逐渐成型，浓重的鬼气溢散出来，逐渐显现出一个人……严格来说，是一只鬼来。

涂绾紧了紧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看到的一切。

出现在面前的是个身型高大的男人，宽肩窄腰比例绝佳，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脸，似画中仙又似久居深山的神明，涂绾有些不切实际地想着，倾国之色不过如此了。

鬼气散去，男人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看向她，而那瞳孔却泛着幽深的碧色。霎时将涂绾拉回现实，眼前的多情美人瞬间变成了不怀好意的妖邪。

男人瘦削的腕骨抬起，带着纤长泛红的指尖点上涂绾绡的额头。

“你就是新上任的鬼妆师？”男人开口，声音如山间古寺里的钟鸣，悠扬深沉。

涂绾绡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额间的冷意，不自在地向后仰了仰身体，脱离了对方探来的手。

她蹙着眉望着眼前的鬼物，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突然现身此处。

“我叫离晷，受画皮鬼的嘱托来问问你美人皮的事儿，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处理。”离晷也不客气，整只鬼栽歪着缩在之前警察坐过的椅子上，漂亮的长发被他随意挽起，松松垮垮地戳着根玉簪。

涂绾并没有因为男人的一句话而放松警惕，但离晷说的没错，她的确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完成画皮鬼的委托。

一想到画皮鬼没有皮囊的样子，涂绾不禁打了个寒颤。

“需要我帮忙吗？”离晷笑眯眯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但现身时的森然鬼气告诉涂绾，这漂亮男人并不是什么善类。

涂绾眼底满是戒备，她抬头看了看角落的监控，抬起一只手掩住了嘴巴，随后低声说道：“你想要什么？”

“一点交易而已，我帮你把这群碍眼的人处理掉，你把手上的镯子借我几日。”离晷站起身来，游荡到对方身边，一双眼睛在少女的腕间停留，那雕刻着茱萸花的银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