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妮维亚侧过身，让两人得以挤进去。这样的拥挤，可能连固定都免了。只是他们的朝向……拉斐尔朝向东，望着那个方向苍茫的天空。他都不敢睁眼太久，一方面气流涌进眼睛，一方面失重感太强烈，让人眩晕难受。妮维亚还在身后鼓捣，可能是在调整帆翼的方向……

某一刻，那种失重感减轻了，侧面的帆翼带来了一股支撑力，狠狠的拽了一下他们的身体——那“]”形的支撑杆，压在人的胳膊上，差点令骨头都裂了——止住了他们下降的趋势。

“妮维亚——刚刚那个人——好像是敌人——”

“我感觉到了——但是没关系——他追不上我们——除非他会飞——”

在天上交流太费劲，风声很吵。

也不知道是越来越高，还是适应了这样的高度，拉斐尔感觉到冷，而这样的冷又让人犯困。但是他睡不着，因为心慌、心悸还在他的胸腔里；而且，下方是无尽的大地，空茫茫的，让人毫无着落感，不可能睡得着。他闭上眼睛……直到他感觉越来越冷。

气流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但无一例外，吹来的都是冷风，而且越来越冷。他的衣服应该是干了的，可是现在，他又觉得它们湿了，而且越来越湿，甚至好像结冰了，浸透他的皮肤。他得大口的喘息，才能让心脏的热量传递开来；但是他又不敢大口喘息，因为吸收进来的空气，实在是太冰冷了。

他声音低微的说，他感觉越来越冷了……万幸的是，妮维亚好像能听得见。她说，他们现在在很高的位置，刚刚遇到了上升气流。她说，等她下降一些高度。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闭上眼睛。不看那些白茫茫的东西，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妮维亚好像把他的身体翻转了一下。他微微睁开眼睛。妮维亚动着嘴唇，说让他抱住她……但是，他现在不敢放开手——他也只有一只手能动。之后，还是妮维亚抱住了他。在这高空，这几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温暖。她的护手甲还是如此的冰冷，在掠夺他仅存的体温——假如有的话。

要到什么时候为止……他问。

她说，得再滑行一段距离。

他们现在，可能是在云的下方一点的高度。他稍微抬眼，可以看到白茫茫的一团团，遮蔽着视线。他试着问妮维亚，是否可以飞上去，到云顶上；也许那儿有阳光。她说不可以，没有上升气流；而且穿过云层的过程，他可能就要冻死了。她说：对不起，拉斐尔，我没想到下雪天的高空这么冷；我以前飞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已经冷的快没知觉了。

可能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腹部传来温暖。他睁开眼睛，身下燃着一团火。妮维亚一手把着支撑杆，另一只手垂于下方，“拿”着火。

“你醒了？”

“我应该没睡。”他说，“那是什么？”

“我烧了一点衣服，可能撑不了太久。”她说，“但是没关系，我们快下落了。”

如她所说的，裂谷在前方到了尽头，刀刃山脊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他们在下落。这个过程，可能有所回暖，但也可能是妮维亚拿着的火所带来的。妮维亚“举步维艰”，等火快熄灭的时候，慢吞吞的动用另一只手，丢了一团衣服上去，让它继续燃烧。他根本无法想象，她是如何让它在高空烧起来的。她应该不会魔法。

山刃和裂谷的尽头，是一小段山地，小山丘带，然后是丘陵和平野。地势在下降。他们滑翔过这段距离，高度越来越低。大地的细节清晰了。那些雪原上，有些灰溜溜和暗沉沉的丛林，看上去让人略有安全感——要是摔下去，可以借助它们做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