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是威名赫赫的孙大圣。
你不知道的,是那个独自看星星的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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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诞生于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人们总说我是个天生地长的灵猴。这话说得久了,连我自己也忘了,天生地长的另一个意思,其实是没爹没娘。
我,是一个孤儿,在我还不是孙大圣的时候。
佛说,欲便是苦海,心中一旦有了欲求,便永不得安宁。
可是,我这样一个孤儿,你叫我如何不想爹娘,如何不渴望一个家?这些念想,生长在父母怀抱中的佛陀,未必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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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从不是海外仙山,那里一样是人间。既是人间,就会有人间的烦恼。比如,我的诞生。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溪边,痴痴看着猴子们在水中追逐嬉闹,那欢笑声离我并不远,但从没有人理我。
他们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没有爹,也没有娘,连妖怪都有爹娘,我大概连妖怪都算不上,说不定哪天一阵风刮过,我又会变回一颗石头。
这话太可怕了,我不怕饿肚子,不怕挨拳头,也不怕天上打雷,可一想到重新变回一块石头,不能跑、不能动、不能说话……我浑身的猴毛都要一根根竖起来!
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死,只觉得变成一块石头,就是这世间最最可怕的事。
这句话像条毛虫,在我心里来回蛄蛹,我连夜里也不敢闭眼睛,说不定哪阵风吹来,我就真的变成一块石头。
我不能睡,再困也不能睡。
月亮并不总是挂在天上,没她作伴的时候我心里更没底。我只能瞪大眼睛瞅着树洞外的草丛,到处都是黑洞洞的,不知道那黑暗中会不会藏着老虎豹子。
有时我也会安慰自己:不用太担心,也许还没等变成石头,我就先掉进那些野兽的嘴里了。
我只能去很远的地方找吃的,那些山头要名字没有,要老虎成堆。有时我自己都犯糊涂,我到底是去给自己找吃的,还是去帮老虎找吃的?
没办法,近处都被别的猴子占了,他们凶得厉害,根本不让我碰那些果树。
好在老天爷总不会忘记我,好像他也知道,把我扔到这世上是个天大的错儿。他可能也觉得对不住我,所以时时在暗地里给我留条活路。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世上?为什么别人都有爹娘,独我没有。倘若哪天真的见到他,我一定要问问。